洞窟昏暗无光。
加之体内剧痛难忍, 连柯玉的?视线变得更为恍惚。
一片暗色间?,他模糊看见楚念声的?脸。
眉梢微扬,不见笑的?瞳仁里压着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傲意。
好?似眼下?并非是在亲近,而是在诘问、怒斥他。
早在见到她之前, 他就清楚她有着这样的?神?情。
概是十岁, 他偷摸着溜进?了连府。
那时他还将连家人视作心慈的?善家。
他与妹妹自小没?见过爹娘, 只听闻他们似是哪座山头的?修士, 已经双双故去?了。
打从记事起, 他俩就住在慈幼堂,没?有其?他血亲,与慈幼堂的?人也不亲近。
四岁那年, 连家人来到慈幼堂, 抱走了他的?妹妹越柯。
慈幼堂的?大人说, 越柯往后便有了数不清的?好?日子, 他为兄为长, 便不应再?去?搅扰。连家家大业大, 倘若惹怒了他们,这样的?好?日子就算毁在他手上了。
他为着胞妹的?境遇心喜, 时刻记着他们的?嘱咐, 按捺着不去?打搅她。
听说连家为修仙大家, 他便也琢磨起仙法,只盼着越柯能一天好?过一天,他亦能修炼好?仙法。
待成了仙家, 他总会再?见到她,届时也不会是搅扰、拖累她的?累赘。
四岁到十岁,六年间?他没?有收到过连家的?一封书信,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越柯。
他每天便踩着双破破旧旧的?鞋, 默不作声地跟着总在破庙附近游荡的?散修,试图学些傍身的?法术。
破庙里还有不少把这儿当?家的?乞儿,他们见他穿得破旧,又无大人照看,以为他是要占地盘,也不听他解释,只要他出现在附近,便见一回打一回。
他们人多,起先他总打不过,十回有九回要被打得头破血流。
没?过多久,他就学会了那散修常使的?移物术。
热腾腾的?盛夏里,他躲在结了蛛网的?大柱子后面,操控破旧神?像手里的?石莲花,砸破了几个乞儿的?脑袋。
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听着他们的?哀嚎痛哭,他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觉心烦。
那时他六岁。
他不清楚自己修炼的?速度是快是慢,只知道到八岁时,那散修的?术法就已经不够用了。
他又开始找其?他门路。
翻看一些不知来路的?修炼功法,跑去?山上和精怪野物打斗,偷摸着溜进?一些小门小派的?道观偷学法术……
渐渐地,他开始靠着帮人解决邪祟赚银钱,之后在镇子东头买了间?破破旧旧的?木屋,就此离开了慈幼堂。
打开木屋门的?那天,他恰好?十岁,也开始琢磨去?更大的?宗门。
也是这一年的?深冬,某天夜里,他的?腿疼得仿佛要断开般,冷汗几乎要将被褥浸透。
第二天早上,他便背着包袱,一瘸一拐地赶往连家。
越柯定然是出事了。
他敢万分笃定。
连府比他想得更气派。
几乎占据整条长街的?房屋建筑,进?进?出出的?奴仆丫鬟,分明是寒冬腊月,那大宅里却一副春和景明的?气象。
听闻是施了仙法。
他仍记着大人的?嘱托,即便担忧越柯,也没?有贸然闯进?连府。
他耐心等着,等到暖阳西陲,等到冬夜里雪风肆虐,他偷摸着翻过墙爬进?了院子里。
但他没?有在长廊庭院中见到过上好?日子的?妹妹。
只有个着紫袍的?小孩儿,在四季如春的?大宅子里挑了个难得的?冰雪地,将奴仆踢倒在积着厚雪的?地上,压着他骑大马。
身旁还有三三两两的?丫鬟仆人,个个冻得面色发青,却还要高举着灯笼照亮。
而那小孩贴着取暖用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