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祁阳县没了,听说是朝廷有什么平乱的大军过来,一路杀了不少叛匪,之前占了祁阳县那一帮盗匪把愿意要的人带走,不愿要的杀了,一把火把祁阳县给烧了。也有不少之前从匪的人逃进了山里,现在外边太乱了,抢粮都是轻的,我们这样的是不敢呆了,只能往这里边来,这不,昨夜里遇上狼了,青壮没了两个伤了三个。”

老者说到这里环顾大山,话音凄凉,“我们这些人扎进这深山里,能活几天,能有几个人全乎活下去也不知道。”

沈烈一行人听说祁阳县被一把火给烧了也久久回不过神来,尤其是许掌柜,他手底下多少老伙计都在县城啊,账房、大厨、伙计……

他甚至不敢深想,他们是被带走的那群,还是被屠杀的那群?怔怔说不出话来。

陈有田倒是看那老者眼里隐有泪光,又见他们老弱不少,没受伤的青壮没剩几个了,心下不忍,想着离上回建的那个安全点不算远了,转头低声问沈烈和陈大山意思。

路上遇见了,伸手扶一把,两人都是没意见的,都点了点头。

陈有田便问那老者:“老丈这是往哪去,还往深走吗?”

他看那三个伤着的年轻人,情况并不太好。

老者也犹疑,道:“天黑前找个山洞落脚吧。”

陈有田:“老丈要是信得过我们,往回走一程我们有个平日里打猎时休息的地方,先往那里歇一歇,我们筑了木围墙,要更安全的话你们再用石块围一围也行,好歹让那几个后生把伤养一养。”

至于是不是以后把那地儿还回来,这又不是从前太平年月的房子,不给这老丈一家住,很快也会有别人住,这会儿人活着都不容易,也无心计较。

说到这里想起来:“进山的人不少的话,也不知道那地儿现在有没有被人占住。”

老者一听能有个安全的落脚地,心下激动,但家里还有妇人孩子,又怕遇到歹人,面上神色一时变了几变,只再看陈有田这一行人,都是面慈的,加之看到他们中有人身上背着成卷的狼皮,看女人孩子神态也没什么不对,这才放松下来,连声道:“信得过,信得过,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给孩子们养伤这是再好不过的,多谢你们了。”

说着就作揖。

“当不得。”陈有田忙避开,道:“那走吧,不算远。”

带他们这行人原是顺路的,只要往里稍绕一绕,一进一出要多费自家半个时辰的光景,但看着那一家子有老有幼的,青壮还带伤,能顺手帮的时候也是真不忍心就这么过去。

把人领到上一趟行猎歇脚的安全区里,想是外围的人才刚往里跑,这里还没人来过。

那一家人看那围了一整圈带门的粗木围墙,再看到里边还不少能遮风避雨的棚子,因山里时有夜雨,棚子上还盖了厚草帘,激动得都不知怎么相谢好。

陈有田也不受那谢,只说还要赶路,道一声保重,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

老者远远的目送,等看不到了,才与家人道:“遇上好人了。”

转头嘱咐家小:“快收拾收拾,旁边捡点柴和石块先安置吧。”

……

陈有田他们帮人是顺带手的事,转过身就没再惦记这事了,想的是周癞子一家。

周家现在经营得不错,但离他们山谷还是有点距离的,半个时辰的路程,单门独户,少不得有几分风险。

沈烈他们当初也是没想着外边会这么快生了变故,这会儿倒有些踟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