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殷勤道:“夫人身子还好吧?许是陛下与夫人恩爱,比翼连枝,夫人这厢受了苦,陛下那厢便病倒了。”
碧罗似笑非笑地瞧着李常侍,以往她们这些宫女都是李宣手下的人,听从他的指派,他瞧上了谁,才能去御前侍候,碧罗为了得个好去处,也没少巴结上司。
如今她调至北宫,反而敢打趣李宣了,她道:“李常侍贵人事忙,劳烦你远道而来,只是陛下生了病,即便婢子报给夫人,只怕公主也接不走,哪能打搅陛下养病呢。”
李宣本意是为了让碧罗将陛下生病一事不动声色传给管夫人,人不到却非殿,遣人捎几句问候关怀之言也可,哪知碧罗并不卖账。
这碧罗去了北宫,仗着管夫人撑腰,越发不把却非殿的人瞧在眼里里,十回让她通融搭线,她最多应一两回。
她安安稳稳呆在北宫,管夫人从不递话给陛下,都是他们却非殿的奴婢一趟趟地接力跑。她日子过得舒心,年底还要出宫发嫁,他们这些留守却非殿的奴婢,却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日陛下在管夫人那里受了气,责怪奴婢办事不力。
“哎呀,罗大女官,陛下是真病了,改日你问问新上任的太医令就知。”
碧罗听他将淳于太医扯进来,想来不是生病诓她家夫人,她要是不问清楚,报给夫人知道了,谨娘又要怪她心向却非殿,帮那边说话了,虽说夫人从不责怪,谨娘多是有口无心的埋怨,碧罗也不断地警醒自己,万不可偏了过去,失了夫人的信任。
“李公公,你稍等片刻,夫人刚睡下,我要去问问谨娘。”
虽然她与谨娘品级相同,但碧罗很是尊重谨娘,哪怕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只要关乎夫人本身,她都要跟谨娘通个气儿,从不自作主张。
夫人生产完,精力不济,还要硬撑着陪公主,又要事无巨细地关怀三殿下起居,不久前,刚用了一些膳食,累得昏睡了过去,险些吓坏她与谨娘,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依她的想法,陛下将公主接去却非殿也好,让夫人省些力气好好歇息,养足精神,这般苦熬,她们这些奴婢瞧着都揪心。
听完碧罗的话,屋内看顾着管维的谨娘也不由得犹豫了,她拉了碧罗去角落处,轻声问道:“你说如何做?夫人好不容易睡熟了,又叫醒她,岂非耗她心神,只是那头…”
谨娘指了指外头,她虽然鲁些,也敢得罪陛下,却不好得罪宫里头的头头脑脑,李宣在南宫管着这许多人,总不好叫他在外面一直等着,遑论他是奉了皇命而来,最重要的是,谨娘也想将公主送去却非殿。
碧罗见谨娘面露犹豫之色,明了她们是想到一处去了,夫人不该这般熬下去,公主又爱粘着母亲,除了外出玩耍和夜里回屋歇息,几乎粘在管维身旁,夫人又纵着公主,哪怕疲累不堪也从不露于公主眼前,哪户高门显贵也没有这般疼孩子的。
两位大宫女通气后,碧罗有了谨娘的支持,并不唤醒管维来问,先斩后奏地应承了李宣将公主接走。
公主的乳娘周氏和婢女若瑶跟着公主一起前往却非殿,因是自作主张,谨娘便要跟车去,好回来跟管维交代公主在却非殿的情形,虽然都是惯常去的,这回明显不同,谨娘与碧罗都有些紧张。
碧罗原说自己该去,谨娘却觉得她很是惧怕当今天子,去了也不顶用,还不如她自己去更放心些,便执意替下碧罗。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碧罗心下也很感动,远远地望着马车离开北宫。
音音年岁虽小,但精力比一般大小的幼童旺盛许多,此时,她正坐在谨娘怀中,大眼珠亮晶晶地瞧着车上众人,奶声奶气问道:“阿娘怎地不来送音音?”
回回她去却非殿暂住,管维都要亲送她上了马车,见她走远了,方才转身回寝殿,是以,下雨下雪,刮风起雾,王寂从不来接音音,选的尽是天气舒爽最好外游的日子。
“公主,夫人睡下了,嘱咐婢子送,公主不要婢子送吗?”谨娘跟公主感情颇深,音音虽然还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