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灯火,似幻雾笼罩,容色似明珠美玉, 慵懒的垂髻只斜插着一支玉簪, 洁白无瑕的纤纤玉指握着毛笔,管维抄写经文时的神情温柔安宁,仿若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圣光。
“不是阿娘拜,是音音拜。”
小手指敲敲自己的脸蛋,又问:“音音为甚要拜后土娘娘?”
“自然是心中有所求。”
音音想了下, 就跟大臣们对阿爹有所求一般。“后土娘娘又不识得音音, 她不答应怎么办,求阿爹不成吗?”
稚儿的发问终于让管维停笔, 淡道:“你阿爹又不是神仙, 求他做甚。”
音音嘟囔道:“阿爹听音音的,神仙又不一定听。”
管维无力,不知音音在却非殿时是如何被他哄骗的, 居然落下个王寂听她的印象, 她纠正道:“他是父皇, 你是儿臣, 音音不该这般说话, 外人要笑话的。”既是君又是父, 怎会被小儿唆使。
北宫之内,音音习惯叫阿爹,若是在外头,还是叫父皇为好,只是她一遍又一遍地纠正,送去却非殿一趟,回来便又错了,弄得她也懒得教了,随她去吧。
“阿爹为何急着要走?以往都会告音音一声。”
王寂来北宫,至少会住上五六日,除了朝政公务,常与女儿呆在一处,她很少跟去,也不知他带着女儿做甚。每每回却非殿,都要跟女儿依依惜别,仿若他要久久不来,只是过不了十日,便又出现在北宫。有一回,听见音音抱怨道:“阿爹你怎么才来啊。”从此,音音被天子车驾接送于南北宫之间。
管维短暂的愣神过后,回道:“急着走,自是遇到急难之事。”索性又拿起毛笔开始抄经。
“阿娘,你又在给外祖母抄经祈福吗?”以往,母亲都是白日抄经,今儿却夜间也抄,定是求神仙的事情太多。
“嗯。”
“待音音长大了,帮阿娘。”
管维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心中胀得满满地,柔声道:“好。”
在母女俩一问一答中,外间传来声响,管维蹙眉道:“殿外是何人来了?”
碧罗进屋回禀:“是陛下身边的黄尾,说不敢进来打搅夫人,只是来替陛下给公主传话。”
管维心下微松,回头去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音音,她奶声奶气道:“阿爹走时都不跟音音说,音音才不听呢。”
“你既不欲听,那我让碧罗去将人打发了。”
音音不依了,抬起脚蹦下床,急道:“要听的,要听的。”
管维对碧罗道:“你去将人带进来吧。”
待黄尾进殿给管维和公主磕头行礼,音音不若方才那般着急,很沉得住地坐在床边。
“我阿爹带了何话给我?”
黄尾站直了身躯,口齿清晰,“陛下说,无事了,安心去睡吧。”
这话没头没尾,听得音音一头雾水,她抓抓自己的额头,不想显得只有自己愚笨才没有听懂,重重地点了下头:“音音明白。”
自己生的女儿自然看得懂她一脸的不明白,只是管维并未多做解释,让黄尾下去了。黄尾告退之时,又停顿了一下,似要说甚,还是咽下依言告退。
管维走到音音面前,让她乖乖躺下,严肃道:“夜深了,音音要去睡觉,若是再不安静下来,明日不去蕖园了。”
音音咚地一声仰躺在床上,紧紧地闭上眼睛,“音音睡着了 ”
管维微微一笑,轻弹女儿的额头,替她拉好锦衾盖好,嘱咐若瑶看好她,在碧罗的搀扶下,扶着腰笨拙地起身。
步出房屋时,碧罗问她:“那些经文?”
管维淡淡道:“烧了吧。”
***
二月初二,天子照例亲耕不在宫内,长公主王蓉和武乡侯夫人明氏去了北宫觐见管维。
管维避居北宫,少与外界往来,只是两位嫂子却不好不见。王蓉去一回长秋宫,必会来一趟德阳殿看她,而明氏在陛下的默许之下从不去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