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姜合光的确各居一殿,只因他那时要忙登基之事,常常通宵达旦,夜不能寐,他若跟姜合光一处,岂不是让孕妇跟着他不得安寝,索性就分开住了。
若他解释是登基太忙的缘故,让他在管维面前分说他跟另一名女子的寝房安置之事,只怕比现下还要糟糕。
若他默认了,管维会用皇后压他,依循旧例。
他不依,管维会继续说,既然宫中有了皇后,就不要逾越过去。
总之,他与管维提情分,管维与他说规矩。
从宫中将她带走,又去了白家村听到那些旧事,他以为,管维会软了心肠,不再揪住过往不放。
他无意充盈后宫,宫中只有她与皇后。时日久了,只要待她好,那些怨恨总会消失。
王寂从来不知晓,她这性子这般执拗,竟从未放下过。嫁给他时,诸多艰难险阻都不怕,如今却百般逃避,一味退却,顿生无力之感。
“陛下,只是一年,成吗?”
他对她示弱,动之以情,她也有样学样,予以反击。
王寂心道:这不是一年,这是开始。
他不能跟着提姜合光,是以绕开这话,只说:“维维,你如今怀了身孕,我在你身边,也好照顾你,将你撇至一旁,我于心难安。”
管维答得很快:“陛下日理万机,怎可为妇人之事费神,况且我身边有谨娘,有碧罗,再说了,陛下方才不是说要找些会照顾孕妇的老仆吗?这些人在我身边服侍,人手够使了。”
仆人能与郎君一样?
王寂沉默片刻,闷声道:“我是孩子的阿爹,你不让我看着他长大,实在太狠心了。”
管维仿佛笑了一下,很轻松的样子,道:“陛下说的哪里话,不管我腹中是男孩还是女孩,还需陛下照拂,疼爱,只要陛下有空闲,只管来找孩子说话,即便如今听不懂,只要陛下愿意说,我相信孩子也会体会到陛下这片慈父之心。”
喉咙干涩,王寂忍不住咽了咽,她只提孩子,仿佛与他之间只有孩子可提。
一再压制的怒火就冲口而出,王寂道:“我就不明白了,三年前你嫁了我,如今又怀了身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做了皇子公主的母亲,还想要与我和离不成?”简直是魔怔了。
听到屋内突然响起的大声争吵,陛下甚是恼怒的声音传至屋外,谨娘心急,抬脚就要进来。
王寂随手操起桌上茶盏砸了向门口,怒喝一声:“滚出去。”
管维也道:“谨娘,你出去吧,无事的。”脸上带着些嗔意,对王寂道,“您不怕吓着我,也不怕吓着孩子,他还小,可经不住您一吼。”
王寂回头瞧了她腹部一眼,见她将手心贴于上面,似在捂住孩子耳朵的样子,闭眸忍了又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
如今,他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反而要受她挟制了。
“你为何一定要与我分室别居,维维,你也怕与我待久了,原谅我了,是不是?”
见王寂将所有的话都摊开来说,管维也不再跟他绕弯子,颔首承认:“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其实调过来也是一般,陛下对管维来说,何尝不是我的坟冢。”
仿佛被她在心上狠插一刀,穿胸而过,鲜血淋漓,王寂被这句话震得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娴静模样,她居然这般说他。
他盼她长寿安康,她视他为坟冢死地。
胸口窒息闷痛,险些让他喘不上气来,眸色带着赤红,甚至弯下腰去撑住桌面,那种痛色也吓了管维一跳,连忙过来扶他。
王寂挥开她手,见她被拂得身子一晃,又抓住她胳膊,恐她跌倒。
见她面露急色,嘲讽道:“你也知道急,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
管维被斥得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王寂心中也不好受,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一年为限。”
自来了洛阳,他为君王,她为妃妾,每每受制于他,只是这回赢了,心中也不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