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寂的眼神仿佛自带焚身之火,直将人看得樱唇越抿越紧,似要抿成一条直线。
王寂轻咳一声,这才调转眸光,不再迫着她。
待马车停下,管维欲自行离开,被王寂轻轻一扯又跌坐下来,她怒目而视。
王寂越过她先下了马车,这才伸出手来,慢吞吞道:“夫人,下车吧。”
车内毫无动静。
“行,你若不想,咱们回去。”作势上车,调头。
相比之下,管维更不想回,她现下见到床榻就发怵。
只得弯腰探身,见递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很有一股拍开的冲动,只做视而不见。
她不愿扶,王寂就一手掌住她胳膊,略使巧劲,管维也无心相抗,被“扶”下马车。
此地,她略熟,正是聚鲜阁。
王寂带着她去了二楼,还是那间雅室,只是这回被王寂撇开了婢女,独带管维出门。
此间雅室位置很好,可观江上之景,舟船往来,隐没芦苇荡,清风徐来,屋内摆着四盆冰砖,很有些凉意。
“听说你前番来此处吃鱼,很是嫌弃。”
管维并不惊讶他如何知晓,只是明知不喜,为何又要来呢。
此时,传来敲门声,得到王寂允许后,一名紫衣美妇领着一群婢女进屋,具端着漆案。
管维恍然,“乞巧节时,我与主家见过吧。”
那妇人仿若平日不爱笑,只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道:“夫人好眼力,正是臣妇。”遂对王寂与管维行了大礼。
管维听到“臣妇”二字,心中一颤,转头去看王寂。
“微服在外,不必多礼,把典升也叫进来,我都看见他衣角了。”
大梁令典升这才进屋,讪讪一笑,道:“臣典升,拜见陛下,拜见夫人。”并未短了任何礼数。
王寂对管维道:“聚鲜阁是顾娘子的产业。”
大梁令的妻室原可称一句夫人,但是,有管维在此,天下便没有第二位夫人。
温柔娴静的神态中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羞赧之色,她那日实在有些失礼,而这位女子却不计前嫌,在乞巧节帮了她。
王寂道:“坐下一起吃吧。”
并不共案,而是单独置了一桌,典升与顾娘子方坐下。
管维原想着,即便不好吃,她也要装作滋味不错的样子,没想到入口后,滋味与那日大相径庭。
王寂见她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笑道:“如何?能入夫人之口吧?”并不因臣下在场,就收敛几分亲昵之意。
“这是白家村的鱼。”一入口,管维就品了出来。
“往后,这聚鲜阁的名声必会更进一步。”王寂仿佛知她所想,又道:“经商跟进贡不同,做好了,可利民生。”
顾娘子虽是商人,却不善言辞,反而是大梁令很会说话,“聚鲜阁所得之利,臣妻会用来建立孤老院,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管维默默品尝鱼脍,蒸,灼,炙,各有做法,一些话在唇齿间打转,就是没有吐出。
王寂道:“你说就是了,吞吞吐吐做什么。”
“也建收容小童之所吧。”
收容老人和残疾人便罢,收容孤儿便不同了,易受君王猜忌,养着养着许是就成了私兵。
王寂一锤定音:“按夫人说的办。”
典升与顾氏起身称诺。
典升又道:“既是改了美食的源头,还请陛下赐名。”
“就叫长寿鱼。”
“善,多福不如长寿。”
王寂正是此意。
她之福自有他来顾,寿数却是上天所赐。
日后这道菜肴传之四方,都是祝祷她长寿安康。
陪完膳,典升夫妻告退,王寂允了。
许是美食让人心情好,许是做了一些善举心中喜悦,管维不如初来之时那般冷硬。
用完膳,又洁齿净面,饮香茗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