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似也惊讶女儿居然真的回话了,先前也有人逗她两句,她都害怕地遮住自己。
管维让谨娘付钱,各色挑选一个。
“泥塑别致,不同于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是娘子自做的?”家乡也有泥塑,多是男女娃娃,成双成对。
“她阿爹是个制陶人,自她出生起,就爱做些小陶人给她耍,后又做些小猫小狗。”妇人摸摸小女娃头上两个小包包,“她就更喜欢了。”
原是出于一片爱女之心。
不多时,河道两旁放起了烟花,照亮了夜空,女子们驻足观望,手指那腾空而起的火树银花,有那性子活泼的还踮脚拍手,喜不自胜。
她们缓步而行,有时驻足于卖些别致物什的店铺,挑选几样,除了那些泥塑随身拿着,其余都让店家送去小院。
走了一会儿,越靠近石桥越是拥挤,管维不明所以。
若按先前的法子,两道分流,单向通行,不会变得如此壅遏。
哪怕有谨娘和碧罗护着,管维也被拥挤的人潮向后推了一把,险些跌倒。
幸好,她身后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冷丽妇人,好心托她一回,谨娘又及时拉住她,这才化险为夷。
她致谢,那妇人只说了“举手之劳。”可见是个寡言少语之人,跟云娘颇有几分相似。
想到此处,不由莞尔。
越往前,越是走不动,她疑惑地眺望远处,到底发生了何事?
月色下,石桥另一头站了一名白衣男子,身姿挺拔,衣袖随着夜风微微鼓荡。
许多女子驻足于桥头两边的店铺,并不挪步,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往前去,两头挤在一处,当然寸步难行。
那人似也瞧见了她,清朗的声音从石桥另一头传来,“夫人,这里。”
管维瞬间感受到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聚于她身,不远处还有几名少女传来哀叹声。
谨娘不满,盯着有妇之夫看个没完,如今又来看她家女郎。
她往前挤一挤,嘴里虽是客气的,动作却不含糊,“诸位娘子都买完了吧,劳烦让一让路。”
管维顺着谨娘挤出来的小道往前走,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待她下了桥,两人并肩站在一处,不光传来女子的哀叹声,居然还夹着男子的扼腕,管维往上一看,临街二楼的窗子都是开着的。
近处瞧他,黑瘦许多,虽似换了身衣,挨近了还能闻到那股子汗味,这也能引人侧目驻足?
王寂对引发的骚动恍若未觉,带着管维从另一头回去,跟管维来时不同,这边都是成双成对的夫妇,或是定亲男女。
两名婢女手上各捧着一匣东西。王寂问她,“维维买了何物?”
“一些泥塑。”
王寂以为是常见的男女娃娃,点了点头。
路上遇到一家玉器铺子,王寂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管维摇头。
若不是边逛边买,出来也快。
马车早已等在道旁,二人一起上了马车,阻隔了外面的杂音,才好说些私语。
“路上遇到点意外,我回晚了,害你担惊受怕。”
管维莞尔,“陛下平安就好。”
王寂来接她时,早已知晓管维发了好大的火,她越平静,他越是惴惴。
“半道遇上山洪爆发,一队人马险些埋了进去,这才回得晚了。”
她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上苍会护佑陛下的。”
本来白家村一行,已然好了许多,离开这些时日,管维似又回到了刚入宫那会儿。
***
回了竹林小院,房内的寝具全换了,她走前还是泛着银光的素色纱帐,碧色缠枝花丝衾,如今却是一团粉雾缭绕,帐中生香。
外头不比宫中,他没有带宦官出来,她身边的谨娘和碧罗,管维是不想让她们跟去伺候的,反正这院中有的是婢女做这些事。
夏日里出门转了一阵子,再是冰肌玉骨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