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朗星疏,她辗转反侧, 与前几日一样睡不着, 大郎是个乖孩子,也不管烙烧饼似的亲娘,只顾呼呼大睡, 与在王寂跟前哭闹不停的样子大相径庭。
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姜合光起身, 唤来绿伊, “他以往不是没出征过, 战事紧张不得空闲, 久久收不到只言片语也是有的,我只安心在府中侯他归来便是,从未过得似这几日,心里空落落的,真是寝食难安了。”
绿伊坐在脚踏处,笑道,“娘娘这是担心陛下呢,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天佑,定能平安归来见娘娘的。”
姜合光理了理披散的长发,撩到背后,嘴角一撇,“我才不担心他,自有旁人去担心。”似觉不解气,不耐道,“我又不在他身边,何事需要我来操心?”
身为皇后的贴身婢女,年岁相仿,又带着她一起入武安侯府,相伴多年,名为主仆,实则情分不比姐妹差,不然绿伊那日不见了,姜合光也不会那般着急,险些闹出乱子。
绿伊早就看出皇后是在拈酸,忍了几日还是忍不住了。以往主子提过一回将她给了陛下,她心里是愿意的,作为贴身婢女,长时间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晓陛下待人和气,生得又是龙章凤姿,于人群中一见难忘,给他做妾室,哪怕不如待皇后万一,也比嫁旁人强些。只是旁的事情陛下待皇后算得上千依百顺,独这件事不应。她既难堪又羞臊,更不敢露一丝心思叫主子不喜,但每每鼓动皇后主动去见陛下使二人冰释前嫌也难说没有私心。
后来武安侯谋反,陛下明知她出身姜府,与候府从未私下往来,还是让她去掖庭,若非皇后不顾颜面让陛下软了心肠,只怕她最好的结局也是逐出宫去。昔年,即便是陛下从皇后之请收了她,也不会顾念半分,只怕到时比婢女还不如,自此,她的那些妄念也就歇了。
绿伊被王寂的手段吓怕了,把皇后满脸的闺怨只作没有看见,等过些时日,想通了也就好了。只是皇后想了几日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抓了她来说。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能跟着娘娘一起抱怨陛下偏宠,只能劝道,“外面对陛下的行踪也众说纷纭,除了大司农几位大人,旁人都不知道陛下去了何处,等陛下忙完了,许是就会捎信回洛阳。”这并非绿伊浑说,以往陛下的确捎过信回将军府。
想起那日,王寂出了长秋宫,就转去北宫将管维抱走,她于城楼上看马车远走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伤心,封后那月与他独处的甜意也似蒙了尘,让人隔着那层灰再也感受不到那份甜。
“即便捎信回来,我也不想看。”美眸泛着潮气,即使面对绿伊这心腹婢女也有几分窘迫,她掩饰般地擦了一下眼角,闷了这几日的话苦水似的往外倒,“他是觉得将管维留在宫中就会受委屈,他走了,好似我就会去害管维一般,许是舅父做的那些事情也让他疑上我了。”
主子这是钻牛角尖了。绿伊宽慰道,“陛下若真疑了娘娘,怎会封了娘娘做皇后,甭管陛下对管夫人如何,皇后是君妻,独一无二,这点旁人就比不了。”
姜合光心说,你是不知那日千秋万岁殿中,管维与陛下之间的波涛汹涌,看得她似个外人一般,末了因端儿的缘故才一锤定音。这些丢脸面的话不好对绿伊讲,只是绿伊说的也有道理,陛下真要疑她居心不良,定不会让她做皇后,王寂不会姑息叛他之人。
“他若是疑我,将我看作毒妇,我心里还好受一些,明明知晓我不会对管维如何,仍要将她带走,离了三年,如今倒是片刻也忍不了,定要将人拴在身旁,一副担心她飞了的模样。”姜合光吸了一下鼻子,嗓音也不复之前的清亮,略带沙哑。
“许是觉得北宫没有修缮,管夫人住得不爽利,这才将人带走。”
绿伊找的这般借口,惹来主子一瞪眼,此等鬼话也拿来哄骗她。“初时还疑惑他为何急慌慌地将人迁去北宫荒殿,幸好没有会错意,以为是为了封后大典,原是好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将人带走,南宫何处住不得,近旁就有西宫,早就修缮好布置一新。”王寂治军素来严谨,以往从未听过女眷随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