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行,小婴孩尚不懂天子之威,大郎努力地张开嘴巴咿咿呀呀哭出声。
姜合光还在屏风后更换衣裙,听到大郎哭了,立时问道,“大郎怎么了?”留在外面伺候的宫女根本不敢答,只将头埋得更深一些,总不好说陛下惹哭了大皇子。
王寂假咳一声,应她,“无事,我看着他呢。”
姜合光心想,平时里伺候大郎的乳母也在,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小孩哭哭闹闹也是常有的。
王寂不会抱孩子,尤其这般小这般软的小婴儿,他示意乳母将大郎抱起来哄,结果大郎犯了倔脾气,哭得停不下来。他看向乳母的眼神更为严厉,快哄好他。好在乳母算经得住事儿,将孩子抱得稳稳当当的,这乳母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挤走了候府送来的那些污七糟八的人,确实没有走眼。
听到孩子在外面一直哭,姜合光也急,还管什么衣裳发饰,那颗慈母之心早飞到孩子身旁了。本应还要梳高髻的,她实在顾不得,只穿好了朝服,披散着长发跑了出来。
她草草对王寂一礼,“臣妾失仪了。”就从乳母怀中抱走大郎,亲亲他,哄哄他。
大郎委屈极了,不停地往姜合光胸前拱,但裙裳上绣金银线,蹭疼了大郎柔嫩的小脸蛋,哭得愈发大声,姜合光无奈之下只得将大郎还回乳母怀中,嗔了王寂一眼。若非他要看新衣,此时她早将孩子哄好了。
王寂见母子俩一个眼泪汪汪的,一个心疼孩子也似要哭,他解下腰间一块螭龙彩玉佩悬吊在大郎眼前晃悠,“不哭了啊,大郎喜欢吗?父皇给了你拿着玩就不许再哭了啊。”居然跟他有商有量的样子。
小婴孩的黑眼珠跟着彩玉转,还伸出小胳膊去抓,只是偶尔想起似的抽泣一下,王寂松了一口气,绳子时松时紧逗大郎来抓,逗了一会,小婴孩就累了。
“将大郎抱回去吧,仔细夜间别让他着凉。”姜合光见他不哭了,也放心下来,多嘱咐乳母几句话。
王寂将螭龙彩玉佩掖进大郎襁褓中,让乳母好生照料,哭了就拿出来逗他。乳母战战兢兢地应下,生怕龙佩从襁褓中掉出来。
孩子抱走后,初为父母的夫妇二人终是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姜合光这才想起自己还是披头散发的样子,困窘道,“臣妾去梳妆。”
王寂笑着拉她回来,仔细打量起来,乌发垂落腰间,一双桃花眼清澈如泉,先前噙着泪,此时水光潋滟,助蚕服颜色清雅,虽是贵气却也盛不住姜合光这份艳光,端详一会,赞道,“甚美。”
“陛下之神情很是平常,莫不是诓我?”她才不信,也不是轻易能哄好的。
立时嘴唇微张,眼睛圆瞪,惊艳之色仿似溢出,“千秋一绝色,惊为天下人。”
见他如此夸张,姜合光双手扶在他手臂上笑得花枝乱颤,王寂顺势将她抱入怀中,轻拍她的脊背,叹道,“谁家美人入君怀?”
姜合光抬首仰望于他,娇嗔道,“不满意,很敷衍,似在嘲笑臣妾庸脂俗粉。”
王寂右手轻抚她秀美绝伦的眉眼,无奈道,“虽是庸脂俗粉,娶了也只好认了。”
姜合光听他如此说,顿时不依了,推开王寂作势要出去,王寂将她拉回,笑道,“这就恼了?”
姜合□□呼呼道,“臣妾不敢碍陛下的眼,还是避出去才好。”
“你看看你,自己说得,我就说不得,一句戏言也要恼。”王寂告饶,“方才是我失言,夫人千万莫怪。”
姜合光见好就收,也没真心想要跟王寂生气,毕竟夫妇二人已经好久没有如此轻松自在地笑闹。自陛下登基后就忙得不见人影,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情,更是见得少,这段时日好了一些,总归不如当初了。
见到王寂还是会哄她亲近她,不似之前那几回见了都觉出几分冷意,丝丝缕缕的忧伤和甜蜜将她的情丝缠绕。她缓缓地靠入王寂怀中,精致小巧的耳朵缀着琉璃耳珰,贴在他的左胸口心跳处。
见她忽地沉默,显少如此娴静的模样,王寂轻声问,“真的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