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王寂将眼珠子从自己的掌心拔了出来,凤眼弯弯地回看管维,“早看完了,也发回洛阳了。”
至于洛阳的大臣对陛下忽然恢复勤政不禁老泪纵横,对远在行宫的管娘娘大为感激,管维于这些都是不知晓的。
“这些日子新发过来的,陛下让静心堂的大人们将奏表归拢好,遣奴婢送到降云阁来吧。”与在大梁不同,那时的王寂一人肩挑数人的担子,身边只有马诚和几名书吏,而这回在行宫,尚书台来了一大队人马,只为协助陛下及时处理政务,别似前段时日,洛阳发至行宫的公文,皆石沉大海。
“知道了,都会发过来的。”管维不想他当个昏君,王寂偶尔就会故意“昏”上一回,很快就会招来她眼睛一瞪,圆溜溜的,他被管维不停地数落,心里却畅意。
屋里整理出好几口箱子,搁在中央,他迈开脚步跨过它们,似跨越山海而来。
左手垂放着,被王寂轻柔地执起,管维转过头,面露疑惑,“怎么?”
那一条浅色的疤痕露出来,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两只手并放一处,一大一小,一粗一细,轻道:“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咱们做的记号?下一世好认出彼此。”
先前,他不想叫管维身上留疤痕,叫淳于昂赶紧制出去除疤痕的药送来 ,只是明明小伤,接连用过淳于昂与俞伯贤的药,这道淡淡的痕迹始终没法消失。
管维不甚在意,只道:“留着吧。”
听完他大发感慨,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管维一愣之后,疾步走向房门,吩咐外间的越姝,“你去跟俞大夫说,让他好好研制药方,若是我掌心的白痕消了,就允了你跟俞大郎的婚事,让他早日喝上儿媳妇茶。”
越姝的脸瞬间爆红,扭着身子出去躲羞了,谨娘在屋内也笑出声来。
“维维。”莫名委屈。
管维回过头来,语气凉凉:“你前些日子不是隔一日换一种药往我手心擦,又改主意了?哼,人心易变。”
王寂如今耳朵里最听不得就是“人心易变”,坚定道:“既然是疤,还是去了好,我去催淳于昂。”
一双黑眸冷飕飕的,只听她幽幽道:“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说留与不留,管维都有话等着他,王寂知晓此时该做的是闭口不言,别招惹。
一把抱起翊儿,正色道:“你忙,我将他抱出去,免得总搅扰你。”
王翊被父皇的厚颜无耻给震撼了,一脸懵地被挟在腋下,身不由己地随着父皇一溜烟踏出了房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陛下出去后,管维与谨娘相视一笑。
***
一行人坐着马车,绕着星云湖去马场,途经商星坞时,管维转头问王寂:“陛下,商星坞何时动工?”
王寂瞧她神情戏谑,正色道:“娘娘,你看这木头经过一年多的风吹雨打,怕是都腐了,再也做不得栋梁材,再弄这般粗壮的木料又要费几多人力物力,伐蜀之战刚过,百废待兴,天子要崇尚节俭,不可奢靡了。”他大义凛然地一抬手,“依我之见,这商星坞就不修了吧。”
星眸一眯,管维赞道:“陛下想得真周到啊。”
“娘娘体恤。”
管维收起一副笑脸,冷声道:“既是不准备修了,要将一堆烂木头摆到几时,陛下准备放着一直长出菌子来好给你添菜吗?若真长出来,必与你熬汤喝,真真儿叫你做一个节俭的圣明天子。”
这些日子被管维的“夹枪带棒”训得通体舒泰,他原先盘算着,若是管维逼着他修商星坞,他也可修个七八年,不满意还可以拆呢,如今省去这些环节,直接可以不修了,甚好。
再往前走就到了马场,厩令文山出迎圣驾。
王寂先行下来,音音迫不及待了,紧跟着父皇下马车,瞧着她自己往下跳,唬得王寂忙将猴儿似的小闺女拎下来。
奴婢置好马凳,本欲扶着贵人下来,被陛下一睨,连连退开,管维探身出来时,王寂不伦不类地站在旁边,管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