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求长生不老,但愿功法圆满,身康体健,能长长久久的陪伴音音与翊儿。
***
王寂回回去一趟北宫便要心浮气躁数日,以往他是给卫夫人抄经,后来想起兄长,想起往生的父母,人人都抄一份儿。
抄经不好使后,他又开始提笔作画,画的不再是湖边草堂那个娇憨纯真的管维,而是自她入宫以后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尤其是出征在外的那些日子,管维的笑容明显比宫里多,越发盼着行宫早日落成。
忆起大梁七夕那日,他唤“夫人,这里。”
管维身着素色深衣,皎皎月光照在她身上,从石桥上款款向他走来,如月中嫦娥,飘然入凡尘。
他提笔画至半途,又觉得不好,嫦娥是吃了灵药,抛夫而去,他的维维定不会似那月中仙。
只画了一半,他既舍不得扔,更舍不得损毁,将这画卷到一旁,又开始画第二幅,他将月亮隐于云中,若隐若现,她身后是银河璀璨,喜鹊搭桥,牛郎织女相会,正如他和管维一般,他才满意了。
此时,淳于昂觐见。
王寂收起画,让淳于昂免礼,如今淳于昂是出入北宫最畅通无阻之人,虽然去的多半是俞太医那里谈论医道切磋医术,偶尔还要指点下管维的婢女,但不妨碍淳于昂成为全大魏天子最艳羡之人。
于是,待淳于昂越加和蔼可亲,王寂道:“公主和陈六娘相处如何?三郎对那珊瑚树可还满意?”顿了顿,又轻声问道:“你见着夫人了吗?”
公主和三皇子每月均会来却非殿暂住数日,二位殿下之事陛下了如指掌,最想问的依然是管夫人。
淳于昂是个谨慎之人,他去北宫只专注医道,并不是为了奉承君王去做探子的,每回被陛下召见,都依实答“未曾”二字。
只是这回,他与俞大夫闲谈之时,俞大夫露了些话头,他知晓了一些管夫人的近况,毕竟自从俞大夫来了北宫,替管夫人诊平安脉一事交由俞大夫照看。
“臣听闻管夫人自去年那场大病后,很是注重养生之道,半年前开始修习道家行气术,已然有些心得。”
王寂诧异:“道家行气术?她从何而来?你见过那功法吗?这可不能乱练,万一来路不正,练出了差错…”说着,他更想去北宫问个究竟。
淳于昂连忙给陛下释疑,“是管夫人家传之学,据说先祖曾经练过,不仅有功法留下,还有心得注解,只是要求修习者的天份要高,管氏后人无人练得便被束之高阁,管夫人整理藏书时才发现这篇行气术。”
王寂是知晓管氏这位先祖的,有“天下第一相”的美誉,既然是传自他手上,想必无碍。
“这功法有何用处?强身健体祛除百病?”
淳于昂含笑道:“若是能祛除百病,臣等医者怕是无用武之地了,听说小成后耳聪目明形体轻强,大成后哪怕是耄耋之年也如三十来许。”
“长生不老之术?”如此玄而又玄之事,王寂向来是不信的,他虽然也修习养生术,跟管维不同路子,他更多是磨练武艺,增强肌里能量。
淳于昂摇头道:“即便真是长生不老之术,古往今来,可练成者寥寥无几,不然管氏也不会将之落灰。”
待淳于昂走后,王寂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他急匆匆奔至寝殿内,立于管维留下的梳妆台面前,那面磨光发亮的大铜镜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颚,薄唇微抿,正是男子姿容好气质佳的年岁,只是他仿佛不甚满意,将面容凑近离铜镜细瞧,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开发髻,居然发现了一根银丝。
他将这根碍眼的银丝拔掉,又仿佛见着眼尾处有一丝细纹,从不注重仪表的王寂顿时有了危机之感,若是管维修习行气术,她那么聪明灵巧,定然胜过先人百倍,待功法有所成,来日她花貌如昨,他垂垂老朽,立于她身旁犹如祖父辈一般,王寂顿时被脑海里面浮现出的白发老翁佝偻着追在美貌女子身后的画面给深深地刺激到了。
不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