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尖叫, 将屋内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连岳妈妈也被唬住了, 不停地唤她, 拍着她的背脊。这一声嘶喊似耗尽了她的力气,半昏半醒地再度倒入岳妈妈怀中。
他去送音音之时,管维看完了阿娘留下的书信,这封信写于地动前晚,只待天明发出。
卫夫人写完信睡下后,半夜地动山摇,而她因咳疾折磨,夜间爱用剂量大的安神汤,听不见外面的呼喊,护卫和岳青岚齐齐闯进内室救人,卫夫人却不幸被一根横梁砸中。
听完岳妈妈回忆当时的情景,管维泪眼婆娑地问:“我娘走得痛苦吗?”
岳妈妈摇头,哽咽道:“夫人去得快,并无折磨。”
她将一叠厚厚的书信再度展开,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笔,她舍不得一气儿看完,也怕泪水打湿书信污了母亲的字迹,看完几行,总要擦净眼泪再读。
“昨日,街东头那药铺的老大夫登门,维儿还记得俞大夫否?你幼时抢过他的药箱,被人追至家门前。他说了立誓不肯出诊的缘故,他在家乡有一子,为帮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女子,失手将那人一只眼打瞎,那恶霸家中有些势力,俞大夫之子原被判了斩刑,他舍去家业求情后改判徒刑,要终身服苦役。他追着儿子服役的行迹,一路追至舞阴失了消息,身上再无余财便又开始行医。俞大夫之子出事之时,他正在村中义诊,忽闻噩耗,不免想到他若在家看着儿子,哪有此等飞来横祸,此后行事难免偏激,将灾祸归咎于离家出诊,他一生行善积德,子孙反而没有落到福报,深陷牢狱,就此发誓再不出诊。我儿日后若遇非常之事,万不可迁怒旁人,归罪己身,人有旦夕祸福,非天上仙神,哪能事事可料周全。细想下,我儿素来柔善心宽,胜母良多,此殷殷叮嘱只当一笑。”
哪怕已将此信读了三遍,管维再读到此处,心中难过更甚之前,她含泪道:“阿娘,是女儿不孝。”尤其看到那句“我儿日后若遇非常之事,万不可迁怒旁人,归罪己身,人有旦夕祸福,非天上仙神,哪能事事可料周全。”管维不禁放下信,掩面痛哭。
岳妈妈给她擦着眼泪,心疼道:“女郎这般哀毁,夫人见了多难过啊,不哭了啊。”
“他今日之所以登门,只因亲儿被大赦回乡,未见着老父,又一路打听了过来。翊儿是个有福气的小郎君,一出生就给俞大夫家带去父子团聚。这几月,门前常有人送黍米鲜果野物,我先时不知为何,如今方才明白,应是陛下因翊儿出生大赦天下的缘故,乡邻受益,他们找不着天子和皇子谢恩,便谢到了我府上。天家之事,与管氏何干?”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母亲当时脸上骄傲的表情,她的阿娘就是这般嘴硬心软。
“青岚常说我越老越顽固,如今想来,确有些左性,阿娘瞧不上他,只因我儿应配世上最好的男子,一心一意待你,可世上之事,哪有十全十美,他能为翊儿大赦天下,阿娘便放心了。昔年,阿娘常责骂你,近年越觉得揪心,我儿的苦楚又能向谁诉?偶尔也会试想,若你从母命不嫁他,嫁给旁人,如今也未必事事顺心,说不得,阿母千挑万选还不如你闭眼一嫁,只是我儿日后千万莫老老实实地任人欺负,那些说妇人应温顺服从都是骗人的鬼话,他对你有心,你只管治他。女婿再遭人烦,可音音与翊儿是阿娘的乖孙,待我咳疾好了,秋高气爽之际,乡下妇人也进京一观,看看我的乖孙长成如何模样,定然双双肖我儿,不要类他。盼与我儿团聚。”
管维哭着将牌位供奉在案上,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红肿一片,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谨娘扶着她站起身来。
“岳妈妈,此番你疾奔入京,定是经历不少苦楚,又陪我熬了一宿,先去歇着吧。”
女郎方才目送陛下离去的神情还在眼前,岳青岚哪能放心去歇息,道:“奴婢陪着女郎,夫人临终前,让奴婢往后跟着女郎,也替她看眼小公主和小皇子。”
管维摇头道:“我还有事要做,你不要熬坏了身子,我阿娘没了,只有你了。”
岳青岚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