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最后一回书信,问你如何做香枕,还未等到你的回信,便随着兄长去长安访亲,如今你还愿意教我吗?”
管维最怕旧时故友问她与王寂之事,王萱其实也不喜欢再述说她的坎坷苦痛,对她二人来说,都似揭开伤疤一般疼痛。
“兰为王者香,我在枕头里面加了佩兰木香几味香料,有养血安眠之效,回头我让谨娘写方子给你。”自那年后,这些安眠的香枕已对她失了效用,回宫后,她也用不着这些,生了音音和翊儿,她的失眠之症,无药自解,日日忙于照顾他们,夜间倒头就睡。
春日里,两名美貌女子沿着湖畔而行,有时笑语,有时沉默,重逢旧友,莫过如是。
公主走后,未时,管维召见了邓氏与六娘,六娘性子直爽,惹得邓氏偷偷地拉她衣袖,又暗暗地瞧管维的神态,生怕她着恼,恶了六娘。
王寂得了信儿,赶来北宫,问她:“你可是定下了陈六娘给音音当伴读?若是不满意,我让长姐多加留意,再报一些名册上来,多多益善。”
人是他找来的,她不想夸,只是六娘的确不错,粗中有细,学着母亲的模样接过茶水时,居然还晓得先试杯盏温度,许是幼时被烫过,从此长了记性。错了无妨,跌过也不要紧,记住教训,日后不要再犯,六娘小小年纪已知不二过了。
“我给邓氏说过了,待六娘大点再送进宫里。”
既然她允了,陈六娘何时进宫,王寂并不关心。他虽觉得陈六娘尚可,若是管维不喜欢,伴读而已,重找合适的便是。
此时,乳母将翊儿抱来寝殿问安,多日不见,翊儿已长得白白胖胖,不似出生时小小一团儿,他只顾抱着拳头啃,不太理人的模样,而音音这般大时爱笑,两眼弯弯似月牙。
王寂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哪怕已然看过许多回,却总觉得看不够,回回都能发现新的稀罕处,翊儿眼皮都不抬一下,拳头啃累了,又睡了过去。
将翊儿交还乳母,王寂坐到管维身旁,眸底的笑意不散,道:“音音被萱儿带去了公主府,三个公主凑到一处也是有趣儿,萱儿也瞧过翊儿了?可惜翊儿太小了,不然你我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公主府走走,春日里,叫上周昌他们一起出城游春。”
他说得兴致高昂,管维抬眼看了眼殿外的天色,将要落钥了。“陛下,天色已晚,臣妾恭送陛下。”
她这番“寻常妃嫔”的派头,王寂看得甚觉碍眼,他道:“既然天色晚了,再回南宫也是不便,我就此歇下,管夫人意下如何?”
管夫人拜别都做足了,还未将人送走,她起身,很是恭顺道:“臣妾身上不便,怕是留不了陛下。”
王寂狐疑,她的小日子可不是这段时日。
仿佛知他所想,管夫人又道:“自打生了翊儿,日子便不准了。”
王寂将信将疑地走了,去了东殿歇一宿。
忍了五六日,王寂又来北宫,管夫人依旧道:“臣妾身上还未好,还是不能留陛下。”
王寂明白了,只要他来,她身上永远好不了。
“不若找太医来瞧瞧,紊乱成这般,许是太医失职。”
管维叹道:“瞧过许多回,本是吃药吃好了,见着陛下,这毛病又发作起来,可真真恼人得很。”
王寂被噎得答不上话,他总不能说“我验一验”这般极度没品之事,他倒是敢说,只怕管维当场翻脸,都懒得敷衍装相了。
寻常帝妃就是这般相处,妃子身上不便,君王不可能与之同床共枕。王寂总不好说,我并不介怀,以往并非没有同过床,新婚时遇过一回,她疼了,还是他的温热手掌贴于她的腹部缓缓揉着,她才入眠。
如此,王寂又去了东殿留宿,管维微微一笑,一夜好眠,你好算计,我便是傻的不成?
他在东侧辗转反侧,忽然掀被而起,在殿内踱步散去浑身燥热,这寻常帝妃看来是做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再次感谢捉出大bug的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