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刀锋(3 / 4)

“不问我么。”他说。

“问什么?”

“怎么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嗯,就当我问了,所以答案是?”

“和人打赌。”颜西柳放下汤勺,神色平静。“赢了,债务一笔勾销,我还能留下这几年攒的财产。”

“输了怎么办。”

“输就是死。”他说完一笑。“被活活操死,挺独特的死法吧。”

“谁知道呢。”祝栖迟撑着脸。“我见过很多种死法。”

青年将空碗放进洗水池,动作大了,扯到伤处,轻轻嘶了一声。

“一会趴床上去。”祝栖迟说。“给你涂药,顺便看看消肿了没。”

“……我自己来。”

“你倒和我说说自己怎么清理到那么深的地方。”

“算了吧,你用不着做到那种地步。”颜西柳回身同她对视,嘴角浮出疲倦的微笑。

女人放下手,皱眉:“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昨天可是照顾了你一晚上,压根没睡。”

青年走过来,双臂撑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大抵介于无谓和冷漠之间:“都恶心得跑去厕所吐了,就别勉强自己了?”

祝栖迟沉默片刻,才叹息道:“你听见了啊。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并不是因为觉得你脏才吐的,那种事不至于。”祝栖迟说。“你大概很难信,我是在你身上看见了我自己。”

“你自己?”颜西柳重复她的话。

“我坐的夜间航班来见你。”祝栖迟站起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那是很长,很不舒服的一段路,时不时就出现让人觉得痛苦的颠簸。下了飞机,我来找你。你躺在地上,我看见你的眼睛。”

一双深深陷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暗渊里的眼睛。

孤独、走投无路,嘶声悲鸣也无人理睬,却不得不继续呼吸、不得不自己爬起来,迎来更为糟糕的明日。

祝栖迟看着那双和她无比相似的眼睛,鼻尖都是死的幽微气味。人体缓缓腐烂时的气味。她无法忍耐那种气味,必须呕吐。

“是么。”青年漠然地说。“我不信。”

她的眼睛如即将迎来暴风雨的夏日天幕般暗下来:“颜西柳,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那夫人证明给我看。”他微微俯下身,眼里闪过刀锋般的光芒。“不嫌脏的话,就操我啊。”

祝栖迟默然片刻,神情无奈:“……七年不见,你变成疯狗了?”

颜西柳开始低笑,笑声越来越亢奋,张开双臂将面前的女人紧紧搂紧怀里:“是啊。”

“夫人听过被关在瓶子里的精灵的故事么。”

“第一个百年,精灵发誓,如果有人将他放出来,它就会让对方成为一国之主。”

“第二个百年,精灵发誓,如果有人将他放出来,它就实现对方无论什么愿望,每天叁个。”

“第叁个百年,还有之后……”

“若有人将精灵放出来,精灵就会杀了那个人。”祝栖迟轻轻扣住他的腰。“所以,我成了那个倒霉蛋?”

“是不是呢?”他笑得轻柔。

“我是无所谓干不干你啦。”祝栖迟说。“反正疼的人又不是我。”

“那你来啊。”颜西柳垂下头,轻蹭她的颈窝。“还是,夫人不行?”

“别故意激怒我啊。”祝栖迟推搡着他,把人往卧室推。青年一边笑,一边顺从地解睡衣纽扣。很快,他就被毫不留情地按在床上,拨开衣服,褪下长裤,将满目疮痍的身躯坦露在天光底下。

祝栖迟把人压在身下,握住他的左腕,吻在最前端的那条伤口处。她一边向下轻吻,一边用手掌温柔地抚摸他的颈窝和发根。青年脸上压抑的、与疯狂仿佛的笑渐渐褪去,随着她越来越靠近自己,反而露出畏缩的神情。最后,他扭开头想躲,却被预判性地扣住侧脸。

女人唇畔笑意加深:“这回你可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