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几乎要叹息出声,看着那微鼓的肚子,心神晃动,忍不住伸手轻抚,只是这时候唐宛认为他心怀不轨,再次快速且无情地伸手抚落他的手掌。
捞起被子盖上,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声音也显得有些闷闷的,“我是真的要睡了,不准再吵我。”
唐宛并不真的放心他,夜已经很深了,在睡梦中那样被他弄醒的时候,心中的愤怒与惊吓也是实打实的,又闹了这样一通,身体渐渐涌上一股疲惫,眼皮慢慢重起来,竟也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踏实,梦境里的画面恍惚又真实,却又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做梦。阴暗潮湿的小巷,老人推着垃圾车缓慢走过去,那种晃悠悠的老旧哐当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显而易见这是一座小城,几个年轻男女围在一起,正在实施着一场霸凌。女孩流着泪,头发被扯得凌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
唐宛安静看着,不自觉前走了一步,四周便忽地扭曲晃荡起来,身后是马蹄声,仿佛要震碎她的耳膜,踏扁她的身躯,没有理由的害怕惊慌,忍不住狂奔起来,只是双腿灌满铅水般越来越沉重,叫人越发急切心慌起来。
她是真的在做梦,不然为何心中的祈祷会生效,身后的响声越来越远,又为何会看到一只戴着怀表的兔子,将她带到一处洞穴。
追兵还在四处搜寻着她,梦中的她似乎很急切,又似乎很平静,兔子带她来到一扇简陋的木门,没有说话。
她心里却十分的明白,只需要轻轻推开这扇木门,有些克制不住激动起来,就连手掌也在轻轻颤抖。
兔子将怀表取下来,金光闪闪,是如此的美丽耀眼,女人的眼睛却直直落在表盘上。
秒针转动,1,2,3,4,……
倒计时已经开始,她的呼吸顷刻间急促起来,身后隐隐传来小孩的稚嫩的哭声,女人恍若未闻,直直盯着那缓慢转动的秒针。
哭声越来越尖利,声音已经到了惹人头痛的分贝,心中忍不住焦躁起来,兔子手上拿着金光闪闪的怀表,是如此的刺眼,兔子身躯却徒然可怖起来,在她身上投射出一团不断变换的巨大扭曲黑影,似恶魔,似秃鹰,仿佛随时要伸出利爪将她的身体撕碎。
越来越靠近,终于,脑海中传来轰的一声巨大梵钟撞动声,身体仿佛都要震碎一般,她看着距离越来越近,55,56,57,58……
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将手贴在木门上。粗糙的触感,木刺剐蹭着手心,即将停留在六十的当刻,眼前闪过一阵剧烈的白光……
她醒了过来。身体苏醒,心神却好似还停留在那场梦境中一般,眼睫颤动,剧烈白光带来的伤害似乎还残留在眼睛里,慢慢流出两行泪水。
伸手摸去,看着手指上的湿痕,却是在怔怔发愣。真是莫名其妙。
帷帐被人伸手轻轻抚开,李彻一身黄色朝服,金黄的颜色,在眼前明晃晃的晃着,眼睛有些刺痛,轻轻眯起来,又往下滚落两行泪水。
李彻捏住她的下巴,脸庞也被轻轻抬起,脸上的泪水被什么轻柔擦去,她仍然轻轻闭着眼睛。
“可是做噩梦了?”
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鼻头泛酸,那股酸涩在脸部蔓延,许久才止住,却是没办法说话,只闷闷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