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白日没落成的雪这会儿又开始飘了,青稚站在廊下望了眼不远处那两墩半的雪人,缓缓展开手上的信纸。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因着明日便要返回上海,楚钰这一整日都未得闲出过督军府。晚间在庭中走动了会儿,赏了雪回来,却听得几名佣人凑在一处低声议着。
“你这是第几回了?”
“记不大清了,第四回?你呢?”
“我这是第三回了。”
“害,我才刚从楼上下来……”
一人眼尖,瞧见了楚钰,叫了声“楚先生”,一众人当下全数散了。“刚从楼上下来”那个手里端着盆炭,走得比谁都快。楚钰眨了下眼,愈发觉得好奇。
二楼廊上亮着灯,书房门半掩着。楚钰站在门外往里看,只见椅子上那人右手握笔,左手却搭在一只手炉上轻轻叩着,没几秒又搁下笔,忍不住将手炉捧在掌心又仔细摸了摸,平日里那张冷情的脸,眼下望着手炉笑得莫名。
门外那人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缓缓走开了。
楚钰这番回上海,少说要走半月,青稚执意要去火车站送她。
“不是说不必相送吗,这几日天寒地冻,你身子才康健不久,万一受了凉怎么办?”
青稚柔柔笑着,“师姐一去这么些天,待回来该是小年之后了,我自然要来送你。”
楚钰也笑了,“杭城离上海不远,我抵大住处后自会打电话过来,到时手下人会去药庐告知一声,不必担心。”
青稚点头,“嗯,师姐一路平安。”
楚钰望着眼前面容清婉的少女,微微笑道,“待我回杭城,到时师妹随我一道去上海如何?姑母的旧宅就在那处,到时你与阙儿,还有秋小姐可以一同住在那边。”
青稚略一思忖,轻声道,“师伯身故,青稚未曾祭拜过,于情于理都该去的。”
楚钰与她订下约定,于是安心上了火车。
见楚钰登车离开,一直静静等在边上的段明玦上前冲少女展颜一笑,温声道,“车在外面,我送你。”
青稚昨夜得了这人一盆兰花,想着便是看在花的份上,不好拂了她的心意,于是应下了。
路面有积雪,车子偶尔会打滑。段明玦不时叮嘱司机开慢点,青稚坐在后座,双手交握搭在小腹,阖着眼闭目静神。
这两日飘雪绵绵,车子到了药庐前天已大黑,段明玦撑着伞送她进屋。
雪下得大了,收伞时簌簌雪花直往两人脚边落。
“青儿,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
青稚拢着风氅站在廊下,没有应声。
少女容貌白皙,肌肤胜雪,段明玦看着她,忍不住想抬手替眼前这人摘去那朵不识趣沾在她发上的雪花。
“自入杭城那日起,我便想着哪一日能带你回上海。先前你在火车站同楚钰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如今青家没了,青儿,你既愿意去上海,我……”
“少帅误会了。”青稚平静地打断了她,“我去上海不为其他,只是想去师伯墓前上柱香,并未打算长留。”
段明玦软声道,“你若不想去上海,我也可以留在杭城陪你。”
青稚眸色平静地望着这人,“段家本营部下皆在上海,少帅既然在杭城诸事了结,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诸事了结?
段明玦眉心微蹙,“青儿,我来杭城为的是什么,你当真不清楚吗?”
青稚伸手接住檐下飘落的雪花,轻飘飘的凉意在手心化开。
“段雄睿夺权失败,残部败退南逃,最后一站便是杭城。若非肃清余党,少帅又怎会亲来杭城。你算到青博诚勾结吴戚,罪名坐实,此后江南的药材生意将有一半落入段家手里。就连整个青家,也不过是你手中用来切断北平药供的一枚棋子罢了。”
少女面容清淡,嗓音柔缓,听在耳中却是字字诛心。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