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霜上显出几道轧过的车轮印子,黑乎乎的。
入夜下起小雪,晚饭后青稚又教阙儿识了几个字,听她抑扬顿挫软乎乎念着,青稚唇角不由挽起笑来。
至于临睡前,阙儿也不忘拿竹片舀了些黍米去喂笼里的瓦雀。青稚洗漱完回来,似听到她趴在笼子前口中小声念着什么。
青稚将她抱回床上,小声哄着孩儿入睡。阙儿听完故事,眼睛确实困得都睁不开了,口中喃喃念叨着,“娘亲……”
青稚亲亲她,“嗯。”
“娘亲,你说飞虎吃晚饭了吗……”
青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吃过了。”
“那就好……飞虎……”
今日颠簸,阙儿没有午睡,现下阖着眼躺在青稚怀中,不一会儿就陷入了酣眠。
青稚捡起她露在外面的手刚准备放进被子,目光却落在阙儿手中虚握时露出的一抹白色上。青稚缓缓展开她的手,总算见着了那东西的全貌——西洋棋盘里的白皇后。
心口莫名有些堵得慌。
白色棋子被放到了床头,躺在床上的人半晌都无法入眠,于是干脆起身披着风氅出了卧房。
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亮了灯,透过窗棂看去荧光如橘。青稚掌着灯往厨房去,添点热水换个暖和点的汤婆子。
药庐外静悄悄的,只有雪悄声落着。
青稚推开门时,外面已积了不少雪。待她换好汤婆子回屋,不远处夜色中好似有一物动了,半人高的大小,在那边冷不丁晃了晃。
青稚吓得差些没站稳,咬唇仔细往那边瞧了瞧。地上雪色盈盈,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与她腿边时而掸雪的毛物来。
“……飞虎?”
“汪!”
青稚抿了唇,没有往前,只提着灯静静站在廊下。
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渐渐靠近,来人连把伞都没撑,从帽檐与她肩上的薄雪不难猜出来了已有些时候了。
飞虎一身油亮的皮毛被雪浸湿,威风打了折扣,现下耷拉着大脑袋,狼狈又可怜。
“我……咳,咳咳……”
这人刚开口,就被凉风呛了喉咙,压着声音咳了好一阵。
“……阙儿睡了吗?”
“睡了。”
青稚的嗓音又轻又柔,却是凉津津的,透着冷。
段明玦低头唤了声“飞虎,去”,高大健硕的猎犬便站起身径直往廊上窜。
“你们今日离开时将飞虎忘在了那边,我回府后见到便送它过来了。”
“汪!”
青稚眉心微微蹙起,“药庐方寸地,养不了猎犬。”
“呜呜~汪~”
飞虎两只脚掌都探到廊上了,闻言又缩了回去,蹲坐在廊下低声呜着。
“为何养不了?”
段明玦站在廊下,雪落了满肩,“飞虎是我替阙儿寻的玩伴,她喜欢极了,飞虎也认她。究竟是药庐养不了,还是你不愿养?”因着急了,说话时语气不免重了些。
青稚闻言面色冷了冷,“是,便是我不愿养。”
说罢转身就要进门。可刚迈开步子,腿边一道力却死死扯着她不让人走。飞虎叼着她的大氅,扯着她将人拉了回来。青稚身骨轻,被大犬拽了个踉跄,手中的灯都差些灭了。
段明玦有些急,“青儿。”
飞虎松了口,一屁股坐在门前。
青稚咬了咬唇,转头去看廊下那人,“猎犬食量大,一顿许是要吃半斤肉食,若将它养在药庐,哪里来的每日鲜肉饲它。”
原是怕飞虎吃得不好。
段明玦眸色微晃,仰面轻声道,“不妨事的,你们想住在药庐,我往后每日便差人送鲜肉过来,不会饿着它的。”
青稚拢了下被扯开的氅衣,不去看对方的脸,“药庐毕竟小,它在这处会拘束着。”
“药庐不小,周围这么旷的地方,够飞虎到处跑动了。”
“屋内空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