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嫂子……”贡志雄在轻轻呼唤。好大一会儿,修小眉仍没反应。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怔怔地问刚才讯问过她的那位支队长:“我能走了吗?我今天不想再住这儿了……我得离开……离开……”贡志英忙说:“我们就是来接你的。”修小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自己要找什么。贡志雄忙去找到她的手包,递给她。但是,一个刑警走过来很礼貌地说道:“在没有斟验完现场前,这儿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能带走。”修小眉愣怔了一下,问:“这是我的东西,也不能带走?”“对不起。暂时不能。”“那好……那好……谢谢……谢谢……”说着,丢下手包,就转过身去向门口走去。
刚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一下呆呆地站住了,呆了几秒钟,缓缓转过身,睁大了眼,迷茫地踌躇地看看贡志英,又看看贡志和,问:“枫……枫林路十一号……枫林路十一号还会接纳我吗?爸爸还会认我这个儿媳吗?你……你们还会要……要……要我吗?”
贡志英心里一酸,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修小眉。贡志和和贡志雄也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时,张大康也获知修小眉家出事了,急忙赶来,看到楼前围着那么些人和警车,他没敢下车,只是驾驶着他那辆高档轿车慢慢地围着修小眉家所在的小区转了多半圈儿,远远地透过车窗和小区的林木空隙,观察了一会儿此间的动静,又悄悄地驶走了。
省委书记-K省纪事60
接到省防洪指挥部的紧急警报后,开发区机关立即总动员,满载着草袋或人员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向要害地段驰去。有人在吹着哨子,集合队伍。有人拿着手提式电喇叭在向自己的队伍宣布注意事项。百年不遇的深秋洪灾,此时充分显示了它一个世纪才展示一回的横不讲理的残暴嘴脸,荡荡泱泱地在上百公里的地段上,推平人类蚁窝蜂巢般积存下的那点希望和财富,发誓夺回从上古时期起就归它独霸的地盘。几米高的水头,把整棵整裸的大树连根掘起,而后吞没……
拒绝洪水,对大山子还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让洪水淹了103 变电站,整个大山子就会瘫痪。大水进入巷道,也将威胁正在井下作业的几万工人。还有一点,也是致命的:这个消息通过互联网,立即传到国外,就会严重影响正在德国进行中的那个坑口电厂谈判,影响德国投资方对大山子的信心。所以,今天晚上的战斗,对我们每一个大山子人来说可以说是一场生死决战。贡书记刚才打电话来了,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确保103 变电站,把洪水挡在大山子城门以外。刚才党委的几个同志紧急碰了一下头,决定:领导带头,死守大堤。从我开始,全体党委委员,全体机关部门领导,一个不落,全部上堤,每人负责一段。凡是上堤的领导干部,都要立下‘生死状’,要对今晚的决战负责……”马扬在召开的科以上干部紧急动员会上这样说道。打印室很快就把印罢的一百多份“生死状”送来了。打印前,有领导建议,不一定真的标上“生死状”三字。可以照过去的老例,写上“决心书”。“请战书”“保证书”就可以了。“为什么?”马扬问。“……您还真的让大家把生死押在今晚的行动上?”那个领导大概并没把马扬刚才做动员时说的一番话当真。年年抗洪,年年讲“干部身先士卒”,谁见真的把生死跟这两件事连在一块儿的?在分发“生死状”的时候,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大高个儿中层干部就干坐着,不往上签自己的名。“……我再说明一下,党员领导干部必须签这份生死状。非党领导干部,以自愿为原则……”马扬第一个在“生死状”上签了名后,又大声对在场的干部们宣布。很快,签了名的,便把“生死状”都交了上来。负责点收的杨部长,数了数,缺一份。大伙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那个四十来岁的大高个儿身上,他畏缩在一个角落里,只是门头抽烟,既不做声,也没任何举动。身前茶几上放着的那张“生死状”,还整个儿是一张白板儿。在场有不少人是亲身经历过当初马扬处理言可言那事的,知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