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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纾原本是想让这人自?己知难而退的,但无论他?怎么刺激,谢镜泊每每只失落一会儿,第二日便又恢复了平静,自?顾自?地坐在他?旁边说着话?,时不时摸摸他?额头、掌心?的温度,温声提醒着他?喝药。
他?坚持不懈,燕纾也没精力去管,便也随他?去了。
但院子里的来?客远不止他?一人。
危阑自?那日燕纾回来?后,便又开?始每日天不亮跑到他?院子里去练功。
燕纾每日起的晚,往往要?睡到晌午才能醒来?。
危阑便练完功自?顾自?地去上早课,然?后等下了早课后巴巴地重新回到院子里,蹲在台阶上一边温习功课,一边等着燕纾醒来?。
燕纾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每日醒来?便慢吞吞往院子里一坐,也不说话?,只出?神地望着危阑练功,到喝药时再顺从地被樾为之看?着喝下一碗碗苦涩的汤药。
危阑能感觉到燕纾这次回来?话?明显变少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懒散,他?一时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燕纾是恼了他?。
但第二日他?再来?时,却?意外地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石头做的桌椅,让他?可以温习功课,上面?还摆了一些小食。
抱着剑的小孩眼睛瞬间亮了。
“燕公子……”
他?有些兴奋地转过头,却?有些意外的发?现廊下并没有那个白衣人的身影。
院内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危阑下意识转过头,赶忙将径直往屋里走的樾为之叫住。
“樾公子燕公子今日是还没起来?,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樾为之端着药碗的脚步一顿。
他?神情间闪过一丝迟疑,却?是深吸一口气,冲着危阑笑了一下。
“没有,就是昨日睡的晚了些,所以今日让他?多?睡一会儿。”
他?不等危阑再说什么,匆忙抬脚,已几步走上台阶:“我先将药送进去,这药要?趁热喝,你先在院子里自?己练一会儿,等一会儿他?睡醒我带他?出?来?。”
身后的危阑没有注意到异常,兴奋地应了一声,兴冲冲地又冲到院内。
樾为之迅速将身后的房门合上,有些紧张地望过去。
房间里光线暗淡,原本应当熟睡的人却?是抱膝靠坐在床头,蹙眉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樾为之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他?快步走上前,面?上强撑着浮现出?一抹笑容,轻轻将药碗放到桌上。
白瓷碗磕到桌案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细微到几不可闻,床上的人却?是下意识蹙了蹙眉,按着太阳穴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昨晚燕纾的梦魇又再次反复,一整晚几乎都在反复惊醒。
不知是不是上次发?作借着谢镜泊的安抚熬过去,让他?心?神下意识依赖,这次安神香都不再管用。
燕纾只能硬撑着熬到了天色微亮,才筋疲力竭地昏睡过去一会儿。
但樾为之不过出?去熬个药的功夫,床上的人便再度被头疼疼醒。
樾为之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拉过他?的手小心?地揉按着手腕间的几个穴位,看?着面?前的人胸腔起伏一点点缓和下来?些许,才终于轻轻开?口:“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燕纾疲倦地半阖着眼,没有说话?。
他?耳边仍旧嗡鸣一片,脑海中仿佛有一把尖刀在来?回穿刺,疼的他?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他?缓过一阵疼痛,却?是突兀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谢镜泊……今日没有过来?吗?”
樾为之愣了一下,下意识往门外看?了一眼,迟疑着摇了摇头。
“没有……”
他?看?着燕纾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再次开?口:“可能是今日事忙,要?不要?我派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