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前,徐教谕便心?中有数。所以?对潘县令这样问,他一点?都不意外。
“正是。”徐教谕应一声后,倒自己主动说起,“前些日子,他还为他长子之事,去县学里找过我?。他的长子……潘兄应该也还记得。吴容秉……那个?孩子,当年的确极不错。我?当年对他可是抱了极大的希望,满县的秀才?中,别?的我?都不敢保证一定能中举,但他我?却敢保证。可事与愿违,最后他出了意外,连考场都没进得去。”
可惜的确是可惜,哪怕到今时今日,徐教谕心?中也仍是觉得论?天资,他算是自己带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可他也的确是命不好,偏偏摔断了腿,成?了残疾。
时隔多年之后,他说他要再继续考,他不反对,并很支持。只是,今年他是赶不上了。
“吴兄来找我?,是要我?给他大儿子当保人的。可他也不想想看,那孩子腿脚不便,怎么考试?他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考试,是治腿才?对。”
“吴兄拎不清轻重,我?也怕那孩子一时被名利、权势所迷了眼,便又亲自登门?去找了他,希望他可以?暂时不想别?的,只好好治腿。等三年之后腿治好了,再想参加秋闱,不必他提,我?肯定主动为他担这个?保。”
潘县令还一句话?没说呢,徐教谕就把他要说的全给说了,堵了他所有的话?。
闻声,潘县令道:“就算腿还没治好,可孩子既然想去考试,且他又有这个?能力?,为何不让他去?难道,只有治好腿,他才能有资格参考?”
“这是朝廷的规定。”徐教谕理直气?壮,“潘兄曾在京中任过官儿的,可见过有哪个?瘸腿的人当官的?”
潘县令:“这是两码子事。本朝律法,身有残缺者不为官,但却没规定不准考试。你这……”
“既不能当官,又为何要考试?”徐教谕直接截了潘县令话?,“考科举不正是为走仕途?若不能走仕途,考试又有什么意义?”
潘县令也很来火:“难道,所有考学之人,都是冲着当官儿去的?若不能当官儿,就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
见县令发?火,徐教谕多少还是知道收敛些的,并未与其硬杠。
而是笑了笑,缓和了神?色说:“潘兄自己就是走科举路子坐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上来的,那些想通过科举而走进仕途的学子们,他们的路途有多艰难,潘兄该比我?清楚。我?若让吴大郎这样一个?不能入仕为官的人占了名额,那是不是意味着,得有另外一个?四肢健全,本可中举的被顶下来?吴大郎他自己考中、却不能为官,这与……这与‘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何区别??”
徐教谕也很气?,他已经?是在克制了。所以?,哪怕语气?还算好,但话?说得却过分。
说完后,他又道歉:“潘兄见谅,我?也是一时心?急,说了粗俗的话?,并非是刻意冒犯潘兄。”
又是一次失败的沟通。
潘县令觉得,他如今是多一刻钟都不想看到眼前之人。因为他们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儿去。
再强行谈下去,怕也只有争吵。
所以?,潘县令只撵人送客,道:“劳烦徐贤弟跑这一趟了,我?这儿还有些事忙,就不多留徐贤弟了。”
徐教谕起身,抱手作别?:“潘兄,那小弟告辞。”
潘县令没自己亲自去送,而是喊了身边管家来,让他去送一送。
待得徐教谕离开后,潘县令这才?彻底冷下脸来。
这会儿气?得呼哧大喘气?儿,胡子都飞起来了。
他来回的在厅堂里踱步,似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喊了管家来,问:“可知本县秀才?吴容秉现如今住哪儿?”
管家不知,但想起前不久那吴秀才?有同盛锦楼的合作过。那盛锦楼的掌柜,必是知道的。他向那掌柜的打探一下情况,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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