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窗外夜雨敲得越来越重,一声声磨在心尖。问情只觉喉咙哑得吓人,喝过的酒骤然在肺腑烧得滚烫。

细密的水珠划在窗帘外,小男孩抬起头,与他对望。

找到了。

问情没有开口,手指不自觉握紧,关节作响时,小男孩漏出一个稚嫩的笑容。

他发自真心,充满感激地望向问情,“师父。”

他一声师父喊得游时宴一愣,游时宴不明所以地回过头,见到了问情额间的细汗。

问情不敢抬头,“……师父来,问你一件事。”

千年前,佛堂内。

梁清云绕着手上佛珠,将未成形的诀念出,“有风来此,见之?为法。这一句要动用情脉吗?”

问情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赶来,他将长笛一抛,一口饮尽旁边的茶水,“你这什么茶?难喝得要死。我跟你说吧,不能用情脉。九州能用情脉的,除了天道给的,就是酒神赐福的那群施家人,你想给他们用,我们还不如不干了!”

梁清云看向他的佛家长衫,喝着茶水道:“真不像话,要不是知道你是个佛家人,我大概会以为你是个猴子。”

“猴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豪爽道:“猴子就猴子了,毛发多,比你这种秃驴好点,哈哈哈!下一句呢,应该是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问情念完这两句,双手合十,专心致志念着口诀,只是眯了一点眼睛,偷偷看向桌上薄薄的信纸。

“有风来此,见之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桌上信纸随风动了两下,问情没念完,便激动道:“清云,咱们成了!”

梁清云默默饮了一口茶,“……其实,我刚才打了个喷嚏。”

问情长叹一声,阳光斑驳撒入眼中,他往外看去,沿路迁徙的百姓正踏着山川,一步步往前奔逃。

时年,龙神弑酒神,初登天帝之位,尚未掌管大权。昭明太子为夺九州统管之权,与火神水神论战。而酒神赐福的施家,虽然神明已死,尚有一丝喘息之地。

可九州之灾,已经初步显露。问情看见最前面骑着马的少女回头,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腐烂的血肉自少女脸内跌落,干涸的鲜血在僵硬的眼珠旁,恍若一把触目惊心的剑,一剑落到了佛家人的心上。

问情心里陡然一跳,“清云,你近几日的后背怎么样了?我瞧着这病不像施家人说的那样简单。”

梁清云脱掉外套,带着细汗的脊椎裸露在外,蛆虫从骨头里一点点钻出,已经钻空了一半的血肉。

他浑然不觉疼痛,应该是已经习以为常,淡淡道:“怎么样?”

问情动了动嘴唇,帮他将外套穿上,浑浑噩噩地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大事,我都看不出来。这病从来没死过人,应该不用担心。”

他低下头,才轻声骂道:“神君狗咬狗,千万别连累我们受罚。”

梁清云没听清,取笑道:“你逃不逃?我准备过两天可要跑到昭明太子掌管的地方了,你还想待在这里?”

“你怎么突然要走?”问情想起他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你不能走,你现在不能走。水神在搞活祭,外面人疯疯癫癫的,我不一定能护住你,再说了,咱们的风诀怎么办?”

他嘴里老咬着的两根草越嚼越苦,终于吐了出来,露出一个独属于富家公子的宠坏的模样,“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什么的,都是你想出来的,你可得继续陪我。好不好?”

问出这句话,他一颗心七上八下,他从家里跑出来,抛弃名姓,头一个碰到的人就是梁清云,是梁清云带他入的佛门,告诉他未婚妻跑了也没事佛本豁达,来生再续缘。

梁清云沉吟一会儿,却道:“不好,这次上路。你愿意的话,和我一起吧。”

为什么?问情没想明白,干脆道:“行!我陪你,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都陪你,我就一个笛子,咱们今夜就出发。”

他把自己长笛捎上,便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