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删去整支视频,利落,干脆。

整个操作没有声音,陈麟声却好像听见枪响。

“你睡着的时候,有人一直打电话给你,”麦秋宇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陈麟声的手机,“我没有接。”

陈麟声接过,按亮屏幕,十几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电话号码。

还有一条短信,施简发来的,已读。

他说:哥,生日快乐。

“今天是你生日?”麦秋宇问。

陈麟声点了点头:“嗯。”

买来蛋糕,麦秋宇让他许愿。

多少年没有做过的动作。他僵硬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说出来也可以实现。”麦秋宇说。

陈麟声笑了笑,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一晚,发生的事,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太快接受是否会显得饥渴和心存不良,陈麟声还在思忖,麦秋宇喝得微醉,大手摸索上来。

麦秋宇坦然接受他的秘密。仿佛他已在别人身上见过千千万万遍这团额外生出的器官。

隐约的,陈麟声发觉自己踏上一条已知结局的道路。其实雅各布说的话未必可信,或许他只是临时死前奋力一搏罢了。

可麦秋宇删视频的动作之快,和雅各布说所言严丝合缝地照应。

兔死狐悲,陈麟声的胃又在绞痛,让他想要蜷缩。

麦秋宇不允许他回避。他吻得用力,几乎笨拙,死死压住他,有超越情欲的悲恸。脸颊间潮湿的,究竟是汗还是眼泪。他不愿深究了。轲睐吟蓝

死亡是低温烫伤,人总是后知后觉到痛。陈麟声回抱回去,手臂箍紧,像幼年抱紧他、阻止他冲进家里的警察。他放纵了麦秋宇,容忍他在自己身上想到另一个人,如此慷慨,仿佛麦秋宇之前吻的不是他。他自愿削足适履。心已经空了,空到气球一般扁下来,堆叠在一起。

麦秋宇摸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讲了一句西语。

意乱情迷之间,为什么说他听不懂的话。陈麟声很想问,但他选择默不作声。脱力,却并没有忘乎所以,像躺在云上,他眼睛失焦,迷糊地走了神。

这是他的生日。其实这些年,他都没怎么庆祝过生日。父母接连离开后,他再没快乐过,像死在小时候。异国他乡,死里逃生,和刚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如此亲密。这都不是他曾预想的人生。

“就算有台风,我也会为你闯进台风里。”麦秋宇在他耳边沉声说。

让人牙酸的情话。

陈麟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直到离开墨西哥,麦秋宇也没有向他介绍那间别墅的主人是谁。雅各布是怎么死的?翠斯特怎么样了?枪支如何处理?走进机场,这些人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麦秋宇没有提起,或许因为陈麟声不是一个值得把私事掰开细讲的人。

坐上飞机,望着渐渐缩小的地面,陈麟声明白,他此生再也不会踏足墨西哥。

第41章 四十一

陈麟声请假半个月,不仅没被开除,还涨了薪水。老裁缝晚年走运,西装店接到大生意。他忽然忙碌起来,被迫,也自愿。又半个月,掌心熟悉所有的布料,他投入进去,渐渐上手。

白人同事相貌不佳,收到的小费也少,月底黑着脸辞职,临走前瞥陈麟声一眼,想要剜掉他的肉。所有工作的本质都是出卖。有时出卖才能,有时出卖相貌,大多时候则出卖幻想,人和人共同的幻想。他的相貌,不适合贩卖精致的上等生活梦。

意大利老裁缝脾气不好,讲话歹毒,说离职的Sam看起来有洗不掉的披萨味。

陈麟声斯文地翻译一句中国谚语给他听:“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老裁缝从柜台里仰起头,套在脖子上的软尺一直垂到膝前,他说:“陈,你应该去写书。”

这种水平就可以写书?那中国随便一个三岁小孩也可以开个人签售会。陈麟声笑一笑,将手上最后一件西装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