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眼欲穿没盼来祖宗,倒是等来二力的电话,他说祖宗执行机密任务,临时往辽宁大连出差,走得急,又是重案,腾不出空陪我。
机密任务,为防止泄露,是禁止通知家属的,换而言之,通知也轮不到我,文娴和他老子还等着呢。
祖宗出差的次日下午,米姐约我参加一场满月酒,孩子妈是她同期的前辈,嫁了新加坡富一代,千呼万唤老来得子,没出月子呢老头就把原配踢了,娶了这姐妹儿。
我感慨佩服,狐狸精哪是在山洞里啊,都在民间,快半百的年岁了,且不说身子弱豁出性命生孩子,光脸蛋身材,在二奶圈子绝对是下等了,能站住脚,务必拿出真本事,手段不可想象。
要不是我有正经事,我还真想去瞧瞧这位阿姨,我告诉米姐没空,我还人情。
她问我什么情。
我拎着包出门,“关彦庭的情,他帮我两回了。”
我想起来什么,问他这人野心大吗。
东三省的官场好比一艘船,载满了赃物,掌舵船长是祖宗的老子,副掌舵有无数名,要是贪钱,他们会忠心耿耿,只等分赃;要是贪权,必定伺机颠覆他,祖宗父子乱七八糟的事儿,盖着的露着的相当多,什么包养,受贿,黑吃黑,关彦庭的拥护者极多,我和他几面之缘,他的独善其身,彰显出他城府深得很,下属那么表明心迹,他都不理睬,若非真的淡泊名利,就是硬茬子。
米姐说放心吧,关彦庭和祖宗不同,他不争那些。
我问要是争呢。
她静默了片刻,“那会是强敌,谈不上十拿九稳,也够这些一把手喝一壶的。关彦庭的功勋与根基,是一步步打下的,很实在,就像清初的多尔衮,一呼百应,想颠覆皇权,并不难。”
也就是说,他肯不肯而已。
我长出一口气,心事重重抵达预定好的酒楼,侍者带我进入雅间,黑白分明四四方方的屋子,被外面夕阳照得明媚绝伦,又浑浊不堪,到处皆是飞舞的尘埃,坠入桌上的酒壶,无影无踪。
我吩咐侍者上几样最好的菜,把洋酒撤了,换白酒,等他安排好,我正要落座,轰隆一声巨响,惊雷乍起,窗外街道正挨着酒楼的偏门,砸下一块商家的招牌,实木和红砖的材质,硬梆梆结实极了,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卡在一辆军用吉普,活活压垮顶篷,连车头都挤扁了,几乎报废。
我仔细观望,车牌是A打头,后面认不清,前三位似乎是999。
省军队首长级别才开的车。
我呼吸顿时僵滞,下意识要跑出去看,还未曾转身,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腰侧扶住我,我撞上两簇坚硬的棱角,铬住骨头,疼得一颤,男人长身玉立,满怀的仆仆风尘,他察觉我眼底蔓延的惊惶,低着嗓音问,“有鬼吗?”
关彦庭一身军装,体温炙热,窗外的山崩地裂,随他的出现而烟消云散,我一颗悬着的心落地,“我以为…”
他要是在这儿出事了,我脱不了干系,祖宗前脚走,我后脚沾上人命,出于好心也是捅娄子了。
关彦庭的人命,我可担不起,谁也担不起。
他脱掉大衣,自顾自往里走,背对我问,“我丑吗。”
我从惊吓中回神,“不丑。”
他轻笑,“那你抖什么。”
我看向混乱的事故现场,他拉开椅子,“我没伤到。”
“真是你的车?”
他平静嗯,神色无波无澜,丝毫起伏也没有,他才上楼,车便遭遇飞来横祸,他竟然如此云淡风轻,我问他不怕吗?
关彦庭的睫毛不长不短,非常浓密,垂下眼帘时,脸孔蒙了半层阴影,“意外而已。没必要搁在心上。”
他摸出软中华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他吸烟的姿势十分好看,他大约也是压压惊,我把手旁的烟灰缸推给他,“你也会抽。”
他指尖弹落烟灰儿,“偶尔,瘾不大。”
他瞥了我一眼,“介意吗。”说完没等我回答,将烟头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