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阴森萧瑟。
我跨进屋子,扑鼻的腐臭味儿勾得作呕,周围缀着年久失修的枯木,房梁也歪歪扭扭,硕大的蜘蛛网压在额头,阿波举着手电筒照亮,“程小姐,咱在茅厕找到了盒子,焊死的铁皮箱,铲子和斧头劈开的,是您要的东西。”
我顿时喜不自胜,他吹了声口哨,两马仔捧着盒子递给我,我端详他们长相,二十多岁的生瓜蛋子,生疏得很,“豪哥的人?”
他们毕恭毕敬,“刚在码头谋差事,豪哥不嫌我们废物,赏了口饭吃。”
阿波说程小姐打消顾虑,炳哥将背景摸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敢供您使唤。
我挪开视线,接过散发着茅坑恶臭的信函,快速浏览了一遍,我脸孔波澜不惊,体内风起云涌。
关彦庭披荆斩棘,二十三年卧薪尝胆,他凭能耐,也无比奸佞阴鸷,他灭口的果断,堪称是无人出其左右。我蓦地汗毛倒竖,面无表情扣住,“关彦庭的底细,不逊沈国安黑暗。传言九牛一毛,我晓得他染血,草根的贫民儿子,打败清一色的高干子弟,杀出重围坐在了省军区参谋长的宝座,他能是省油的灯吗?分文不取,与世无争,既不同流合污,也不结党营私,单枪匹马闯荡政界,混得如鱼得水,当这是菜市场买萝卜吗?银货两讫。他总要付出点什么,等价交换。我假设了无数种他平步青云的缘故,但我不晓得他新的盖陈的,染了一条江河的血。倘若揭开谜团,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一定重蹈沈国安覆辙。不”我当机立断,“比沈国安惨十倍。他简直丧心病狂。二十三岁至三十岁期间,他节节高升,势不可挡。罹难他争斗的官员,部队四名,最小的也是区级副团长,省厅两名,反贪局一名,三十八岁选中省委,他还暗中做掉了一名沈国安的党羽,那人极力反对他担任副书记一职,他杜绝后患迫不及待排除异己。沈国安也正因这一次识破他不臣之心,着手调查,挖出了不见天日的轶闻。”
阿波莫名其妙,“沈国安掌握这么多猛料,他耽搁什么?一早了结关彦庭,他便高枕无忧,斩草除根分明是轻而易举,不像他毒辣懦弱的作风。”
“唯唯诺诺的事,他们的确做不来。”我熄了壁灯,“按兵不动,蛰伏伺机,是官场独善其身的准则。逞英雄争当出头鸟,未必奏效,反而堕入泥沼,沈国安在等待一个马前卒,韩复生符合他的夙愿,受他提拔,知恩图报,培养作肱骨之臣,喂饱他的肚子,他自然竭尽所能。关彦庭咄咄逼人,雷厉风行,沈国安没顶住。差了一步而已。”
阿波掀开竹帘,伺候我上车,“韩复生是狠茬子。您打招呼前的几天,里面用电刑,憋尿,烟熏,他愣是不开口。这种角色,利益能收买吗?”
我凝望窗外混沌的晚霞,“权色,是官员堕落的诱因。韩复生不慕美色,还不许他爱权吗。关彦庭尚且做了权势的奴隶,韩复生也是血肉之躯。跻身名利场,难能一无诉求。”
我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我问阿波,“用刑是撬他的嘴吗。”
阿波说纪检委要他供出沈国安在仕途的敌对,毕竟黑龙江省委书记在东北三省的含金量最高,又位列正国级,死得措手不及,连点征兆也没,中央怀疑案子蹊跷,幕后无主使操控,说不通。沈国安跑北郊的厂房做什么?您怎就被他逮住了,关彦庭的夫人,一名警卫不带,都是疑点。
我惴惴忐忑,肠子也拧得心七上八下,“他交待了吗。”,
阿波说他半个字也不吐,纪检委没辙了,大概秋后处决,至多两三月的活头了。
我脑袋埋在膝盖,滚烫的泪滴流淌过耳畔,像熊熊烈火炙烤,我强忍无边无际鞭笞我的罪恶感,一言不发。
阿波送我折返西郊别墅便匆忙离开。
我拿着牛皮纸袋直奔二楼书房,关彦庭刚吃了晚餐,饮一杯清茶,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未抬,淡淡说,“保姆煮了你爱喝的汤,尝了吗。”
我倏而媚眼如丝笑,“不急。我无意得到一份惊天证据,落在旁人那里,关先生要遭殃了。喝汤算什么,我惦记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