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肥美的肉,下肚倒在其次,吃不吃无关紧要,能撂在自己的桌上,就是胜利。
吉普停泊在西郊别墅,张猛拉开车门,我四肢虚浮无力迈下,不远处的灌木丛,阿波的身影一闪而过,我一僵,我和沈国安在厂房的接触,他看在眼里,我险些忘了,张世豪的路封堵了,我尚有最后一击。只盼沈国安没骗我,他的遗言切实能助我钳制关彦庭。
我望着月色下和我并肩行走的男人,他的军装崭新皎洁,不染纤尘,我依稀记得,初遇他的英武风华,我知他高深莫测,知他在污浊的官场洪荒无法独善其身,只大梦至深,令我猝不及防。
美好的皮囊下,包藏祸心,满目疮痍。
哈尔滨降了一场雨,淅淅沥沥一整晚,关彦庭书房的灯火也昼夜不息。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和祖宗涉及张世豪的谈话,本该瞒着我,却毫不避讳,大约五成故意说给我听,祖宗的目的粉碎关彦庭在我心中残存的旧情,从头至尾幻灭,借我之口,令关张彻底反目,再无同盟的几率。祖宗不在乎张世豪的橄榄枝,只要不抱团,一对一瓦解,赢输均摊,好过耍单。关彦庭顺坡的目的,则是更具备价值的一箭双雕,其一,同样借我之口,让张世豪了解祖宗的庐山真面目,他暗中操纵,下棋的每一人都了如执掌,弱者的绝地反击,足以首当其冲剿杀;其二,关彦庭的底细,张世豪实际没有,祖宗旗下有黑帮生意,做得磅礴兴旺,他抹得再利索,情急之下疏忽了烙印,同行当的大佬砍破缺口调查取证,总有渠道,张世豪不蠢,规避风险利弊,无论怎样也不先招惹关彦庭。
关太太的气度和职责,我得端着,迷惑这一双双暗中偷窥的眼睛,绝不卸下,他们演戏,我为何不演呢?我扛不起压力缴械投降,张世豪的胜算,更微乎其微了。
我恍若什么也没发生,兴致勃勃去厨房烹煮了一壶茶,送到隔壁,关彦庭坐在办公桌后正捧着一沓文件全神贯注批示,我把茶盏放在桌角,调亮了台灯,“沈国安的差事你暂代,工作量翻倍,中央也不给你说法吗。两份皇饷,抑或是加官进爵,这算什么,白干活,不讨好?”
关彦庭签署了名字,合住资料塞进公文包,他十分疲倦后仰紧贴椅背,揉捻鼻梁,“不用等太久,说法自会给。”
他透过手指的缝隙端详我,“沈良州的意思,你懂了吗。”
我莞尔一笑,“他挡了你的路,你铲除他理所应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非亲非故的,养虎为患的由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