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意外,“比如。”
我系了两枚长短不一的银链耳环,“副国级失之交臂,沈国安的谗言发挥了巨大作用,中央信赖他,他熬资历顺理成章。你钳住他澳门强取豪夺的软肋,他不得已在省委会议赞赏你的功勋,明着相安无虞,这口恶气,他咽吗?他决计要搅弄风云,他暗中耍诈,我为何不能使绊子。”
关彦庭耐人寻味挑眉,“你做了什么。”
我拿木梳蘸了玫瑰油,梳理着枯燥的发梢,“关首长培养了好人才,我借花献佛。蒋璐何其爱慕张世豪,在他的世界里痴迷得醉生梦死,她不也叛变倒戈你了吗?荣华富贵,抵得住荼毒少之又少。阮颖自由进出沈宅,齐琪吃香喝辣,众人拥簇,难保她生二心,我同时选了她们,却分配了不同的两路。一方天际出窝的鸟,翱翔的高低不在自己的拼搏,而取决于主人的安排,差距大阮颖也就认命了,偏偏资质相仿,甚至她更胜一筹,长成了麻雀和凤凰,麻雀黑不溜秋的她能甘愿吗?”
关彦庭听出我弦外之音,“你怀疑她。”
“表忠心的法子,我提供了,她肯自断后路,我就信喽。”
“她不重要。”关彦庭从衣柜摘下一架领带,二三十条的数量,他耐着性子比对衬衫的颜色是否相配,“四日后我接你,在他身边,人多口杂三教九流的场合,你注意影响。”
“我挂着关太太的名分一天,关先生就拖延一天无法娶妻。”
关彦庭一言不发走向镜子,我撂下眉笔,娴熟接替了他的活儿,四方规整的系好领结,他亲吻我眼尾的朱砂痣,“不如关太太和我假戏真做,你省得改嫁,我省得再娶。”
我拧他喉结,蛮横霸道得很,“关先生不从政,下海做生意,也是一副精湛的算盘,便宜揣自己兜里。”
他不理会我岔开话题的刻意,不依不饶笑问,“不考虑吗?我等得起。”
我莞尔一笑,“等得起催什么?十年八载的,我总会给你答复了。”
我们一前一后下楼,扶梯衔接的桅拦缝隙,一楼景致一览无余,宽大的红木沙发坐着一名男子,他的脸被实木遮住,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只分辨轮廓削瘦,气宇潇洒开阔,一袭红棕的西装矜贵凌厉,我疾走了两步,看清男人的面容,心里咯噔一跳。
我下意识窥伺关彦庭,他勾起一抹玩味笑纹,挥手示意保姆搁置茶盏,保姆安顿好待客的物品,悄无声息退出客厅。
“张老板,东北官政的眼线遍布大街小巷,尤其你我的漩涡,省委省厅的细作二十四小时监视,我的居所你尽量绕道而行,暂时的一桩结盟,不是长久之计,在澳门就终止了,多一次往来,后患是口舌之灾。”
张世豪看了我一眼,旋即端起鎏金的陶瓷茶杯自斟自饮,“关参谋长谨慎缜密,二十四小时又怎样,当年文家没颓败,文晟和傅令武三百六十五天像苍蝇围着你转,狗屁消息也不曾挖到。论反侦察的道行,关参谋长与我不相上下。”
“我精通部队训练的反侦察,公安的骨干,精通条子那一套路数,张老板能在这个位置驰骋二十余年,你是集百家之大成。我们齐心协力,有扳倒你的可能,你打算扳倒我们中的任一方,反倒是轻而易举。”
张世豪一手托茶盏,腾出一手摆弄茶几下了一半闲置的围棋,这盘棋双方对垒,有失公允,白子山穷水尽,黑子乘胜追击,以小博大,绝地逢生,很有沈关张现时的模子。
张世豪似笑非笑摩挲着光洁的棋子,他掌中的棋子乌黑,灯柱照得熠熠生辉,关彦庭宅子里的每样物件儿都崭新好看,年常日久也不落灰生锈,他用得仔细,原本是战场耍枪弄棒的将军,生活处处温文尔雅,这一点,女人也不及他。
他珍藏的这盘玉石围棋,两斛棋盅刷了漆浆,亮油油的,白得胜雪,黑得如瞳,下棋时营造波诡云谲的气氛,令对手毛骨悚然。
“我是死里逃生的亡命徒,能活着回东北插我张世豪的旗帜,挖坑奠基,一切如同重新来过。扳倒关参谋长的意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