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倦怠揉捏着鼻梁,“在澳门久了,东北积压几十封文件需要处理。”
我系着他散乱的衣扣,“熬成乌眼鸡了。你是年轻小伙子吗?奔四的老男人了,你不惜命,命反着惜你?”
他闷笑,“怎么张世豪养得你唠叨了。
我打理好他的条纹领带,“我曾经不唠叨吗?你嫌吵不听,骂我闭嘴,要不摔门而去,你沈大厅长的情妇,哈尔滨一条街就有一位,你哪受这份气。”
他似笑非笑凝视我,“心里话吗。”
我推搡他一把,转身要走,他从背后抱住我,“现在一个也不剩了,赶得干干净净。”
我盯着地面交缠的黯淡光影,“良州,不必和我说。”
“是我的错,午夜梦回,我懊恼悔恨。如果我坚持,我不懦弱,我豁出全部,你是不是还在。”
他呼吸渗入我脖颈,火烧火燎,我一时无言以对。
“我宁愿你糊涂一些,将就一些,你太固执。你索要的东西,是多么珍贵,障碍重重,你不给我时间。二力说天意,我不畏惧。可我确实寻不见你了。”
祖宗像迷路的孩子,下颔支在我肩膀,带着浓烈嘶哑的颤音,他似乎淌了一颗泪,烫伤我赔在他身上的锦瑟青春,“阿霖,我累。”
四海漂泊,颠沛流离的痛楚。
我比任何人都清晰。
我鼻子一酸,握住他圈在我腰际的手,“我懂。”
米兰说,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不信。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我这辈子,肉体做利器,演技做刺刀。
我不敢回顾,我创下的一笔笔罪孽。
压得我喘不上气。
祖宗的仇怨,他的憎恶,是旧日疤痕。每每要拂掉,它蜕变为蛀虫,钻进骨骼,揪不出,融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