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2 / 2)

疼得我顷刻回神,他呵出热气暖着我的皮肤。

“和我闹别扭,闹了半个多月,还不痛快吗。”

他幽邃的眼窝漾着深沉无奈的笑意,“没良心的东西,夜里独占一张大床,睡得香吗?”

和他形同陌路的二十二天,他半步未踏进我房门,我也从不主动和他说话。

我委屈得很,又不能发作。

我选择他,就意味着与选择关彦庭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弃了名分,弃了安稳,弃了利禄。

生,都是一件无比艰难毫无把握的战争。

张世豪牵着我走出医院,回庄园的途中,我从头至尾没有质问他关于蒋璐和孩子的事,他也不提,默不作声敞开窗子,吸食雪茄过烟瘾。

浓稠的雾霭被释放在玻璃外,拂过的风吹散一些,扑鼻而来,是他的味道。

不论拥挤的人潮,抑或泛滥的尖叫,我总能丝毫不错寻觅到他,聆听到他,捕捉到他。

有时候,我痛恶这样堕落深陷的自己。

从我罔顾生死踏入澳门的一霎,我注定输了。

我没输给乱世,没输给王权,输给了张世豪。

“郑长林的耳朵,是澳门数一数二的宽,黑白都有眼线,蒋小姐出了这茬子,不出一天,他势必了解。”

“郑长林不满我使诈威逼利诱,他对我怀恨在心,明着我的饼他不动,暗着蛰伏报复。百乐门的油水喝不到嘴,他不庇护麻六,麻六与他反目,人财两空,他和我的恩怨,在我抓他小辫时,就结了梁子。”

车停在一处十字路口,他看着变幻的红绿灯,“潜艇进香港易如反掌,因为东北的条子撤了,王凛吃里爬外,关彦庭和沈良州都不信他,他搅不起水花,香港的市场我们啃不下,也不至于完全丧失,潜艇泊岸辨风向,香港的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惹是非。可进澳门会很吃力。”

秃头左转方向盘,驶入一条辽阔的街道,两旁五光十色的霓虹映衬着喷泉池,光景姹紫嫣红,“归根究底,成与不成,卡在郑长林这一关。蒋小姐至关重要,她能否拿下,取决郑长林在警界对毁名声的忌惮。”

车朝尽头的楼群疾驰,“潜艇在香港等了三天两夜,临检的条子过了四轮,郑长林一时半会不松口,看他的意思,起码再拖延一周,潜艇迟迟进不来港,耗一时辰,我们的压力多一重。”

我模糊听懂了,我合上车窗,避免字句被风稀释,“你们打算用蒋璐的孩子,诓骗郑长林,逼他开境关,他不允,以丑闻胁迫,驱使就范。”

这一招的前提条件,郑长林和蒋璐有过肌肤之亲了。

回想方才一幕,蒋璐刚抵达澳门时,她的意气风发势在必得,确实消磨得所剩无几,她的眼神不会骗人,不会造假,她是空洞的,疲倦的。

她夹在男权博弈的漩涡,以自己为食,诱捕雀鸟,猎鹰,她重蹈的不是陈庄的覆辙,是她念念不忘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