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1 / 2)

沈夫人大惊失色,她整个人从贵妃椅狠狠一弹,“什么?”

我竖起一指抵住唇,机灵瞟窗外,“沈夫人,贤良淑德的假象,还是要装的。齐小姐不是善茬,米兰何许人也,东北的头号老鸨子,她的招牌,道行野着呢。”

我揪断一枚君子兰的长枝,遮了半张脸,也遮了高深莫测的奸笑,“我给您提个醒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齐琪是军政的新一届女兵,我在下属递交彦庭的档案记录内,无意见过她资料。眉清目秀,眼稍透着刁钻放荡。我好歹年轻,但沈夫人有孕,年纪长她十余岁,伺候逢迎沈书记的喜好,绝非势均力敌。一旦占据下风,翻盘难如登天。”

我唉声叹气,撕碎了绿叶,泡在生了裂痕的石灰地,脚掌一碾,零落成泥,“女兵不是寻常凡人,心肠硬,目的性强,施加手腕搅得后院鸡犬不宁,沈夫人扪心自问,你若是男人,进可英姿飒爽,退可千娇百媚,你不稀罕吗?”

她脸色一寸寸铁青,我嗅到空中流转女人善妒的深寒之气,她两颊凸起的腮骨绷了又绷,显然是咬着后槽牙,怒火冲冠。她压抑住气愤变了音儿的嗓子,“关太太无事献殷勤,搞得我糊涂了。你不也是米兰的王牌吗。”

我每一颗毛孔都演绎着不屑一顾,“陈年旧事,我巴不得择得一干二净。那段历史,是我的耻辱,我的污迹。我和沈夫人同病相怜,就该惺惺相惜。我亦是情妇上位,个中辛酸曲折,我怜惜您劳苦功高孕育沈书记的老来子,却为她人做了嫁衣。”

她握着拳,泛白的手背一缕缕青筋胀爆,我懂得适可而止,言多必失的道理,向她娓娓颔首,“不打扰沈夫人歇息。想坐稳正室交椅,您有您的路子。”

我挑拨的诡计得逞,禁不住春风满面,穿梭过狭窄的弄堂,一扭一摆返回宴厅,至于沈家的内讧之战,嫉妒横生的女子酿成的滔天大祸,便是后文了,我尽了人事,天命急不得。

我落座发现齐琪已经被秘书安顿好,不在现场,沈国安向关彦庭假惺惺复述,“中央对关参谋长寄予厚望,我也从中讲了一些好话。往微观说,东北的仕途圈,十几个、几十个各自为营,你我心知肚明不算和谐;往宏观说,东北的官员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参谋长得以荣升,是黑龙江的光耀,是我管辖的幸事,是省委班子的政绩,我乐得促成。”

“沈书记鞍前马后,不忘向中央美言我,我一则感激,二则受之有愧,我志不在升迁,或许从前是,娶妻婚配后,安稳生活,夫妻和睦,我看重得多。”

两人唇枪舌战,试探摸底,皆是不加掩饰的虚情假意,沈国安说惋惜了,关参谋长的政治头脑,大有作为,沉湎儿女情长,实在不明智。

关彦庭握住我的手,当真饱含着一腔款款深情,“霖霖与官职,前者伴我一生,后者过眼云烟,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不愿她受委屈。”

这顿酒席吃了足足四小时,我们走出樱花阁天色渐沉,夕阳沉没地平线,整座城市波光迷离。

候在石狮子旁的张猛拉开车门,恭迎我与关彦庭上车,斜对过儿的阿炳紧随其后掐灭烟头,凉飕飕喊程小姐,他拍打车灯,刺目的白光闪烁,像一剑封喉的利刃。

“豪哥在家里等您。”

字眼儿喧宾夺主的架势,尘嚣而上。

关彦庭戴好丝绸手套,无喜无怒的目光打量阿炳,眉间晕染着一抹阴鸷,“张老板见好就收。难道我连自己的夫人同乘一车送她一程的资格都没有吗。”

阿炳不阴不阳说,“九龙和新界的地盘,关参谋长奉上之时,张老板自会归还程小姐。您延迟一日,与程小姐夫妻团圆,也顺势晚了一日。”

关彦庭眸子一眯,张猛拔枪,对准了阿炳的喉咙,阿炳虚伪的笑收敛,“关参谋长,反悔三思。强行带离程小姐代价是什么,豪哥暗示得很明显。”

我深吸一口气,搪开张猛手臂,呵斥他收枪,“阿炳,你的车在后面尾随,我和彦庭有话说,关乎沈国安,对张世豪有益无害。途径圣安大街,我立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