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丝丝缕缕的雨,有松针的气息,我恍惚意识到,冬末了。只是哈尔滨萧瑟的朔风,刮个不停。
我伸出手,接住倾斜的雨丝,它湮没于我交错纵横的掌纹,我立在原地失神良久,雅间的门内悄无声息迈出一个女人,她扶着墙仔细辨认,略带不可思议,“关太太?”
我骤然醒悟,仓促别开头,抹掉唇边流淌的泪珠,“邹太太,您怎出来了。”
邹太太何其精明,官场老油条邹明志敢派她同臭名昭著满腹蛇蝎的我谈判,没两把审时度势的刷子,鬼都不信。
她瞥了一眼与电梯相反方向的卫生间,“您要离开?”
我故作稀松平常一件小事,端庄大方迎上前,扯谎说打了通电话,闹了点矛盾,是我误解他。
我欲盖弥彰的戏码,转圜得不着痕迹,邹太太当即听信了,她松了口气,握住我汗涔涔的细腕,“关首长的口碑,不论情场官场,皆是一顶一出挑。我说句外人不中听的,您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身在福中不知福。给虎视眈眈的狐狸精缝隙可钻。”
我心不在焉敷衍她,“邹太太劳力了,我晓得。”
195 一张婚书
邹太太看我心事重重的模样,她猜中我和关彦庭产生了嫌隙,她有求于我的节骨眼,我们夫妻不睦,间接损失了她恳求的分量,她戴着翡翠戒指的手包裹住我纤细的三根手指,“关太太,没有什么比安稳长久的婚姻更值得女人维护争取,不惜代价。其他的,我们都该学会装傻,哪能万事如意呢。糊涂是福。”
我恍惚的神情一愣,略呆滞的注视她,“是吗?”
她说令人艳羡的感情,不如令人艳羡的归宿。
我反问她,“情爱与生活,您如何选择。”
她像是听了多么有趣的笑话,止不住耸动肩膀,“我一把年纪,当然要后者,即便我年轻时,情爱也是锦上添花,情爱并非生活的必须,你可知多少权贵之间,是相看生厌的。关太太这么多年尔虞我诈,是为情爱奔波,还是富足的生活呢?”
她问得我哑口无言,像被汲取了三魂七魄,只余一副干瘪空荡的躯壳。
世人眼中,我本放荡蛇蝎,怎么变了呢。
为情爱这莫须有的荒唐东西,唯唯诺诺,心力交瘁。
遇到张世豪后,我难以控制叛离轨道,距离最初贪婪钱权交易的自己,愈发遥远。
面目全非的程霖,摇摆不定的程霖,总要握住一样,不能满盘皆输。
我深吸一口气,“多谢邹太太指点迷津。”
她推开包厢门,其他几名夫人都已散席,几盏冷却的杯子放置托盘内,颇有人走茶凉的萧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