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砚台,紧挨过道的官太太余光瞥见路过的我,神色愣了愣,她触碰男人臂肘,压低声音问,“这位是关参谋长的夫人?是续弦还是?”
男人的叫价声稍顿,他目送我背影说是首任夫人,关首长之前从未婚配。
“听闻是妓子?”
男人吓得脸色突变,急忙捂住太太的唇,四下瞧了瞧,笃定没谁听见,才挪开了手,“英雄不问出身,即便是妓子又怎样?如今是首长夫人,高贵不可言,岂容你我议论。”
“难怪在舞池饮酒时,那些贵妇说话很不中听。”
男人摇头,“关首长在欢场非常自制,旁人入不得眼,他肯牺牲名节,声誉,也要娶如此不洁过往的妻子,你还是不要和她们帮腔作势随波逐流,得罪他惹麻烦了。”
我置若罔闻迈上第一级台阶,光柱正好打在我头顶,我借着那道浅浅的白,和张世豪目光相撞,他对我并无过多动作和关注,而是面无表情转向台上的拍卖品,投影仪闪烁着一截掀开的红绒布,黯淡之中温柔摇曳着,斑驳的颜色笼罩住他刚毅英挺的侧脸,他瘦了,深邃的眼窝也塌陷了半寸。
关彦庭扯开颈间的领结,松散在第二根肋骨处,他随口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说遇到一位熟识的妇人,聊了几句,一时忘记时间。
“刚才有一块质地很好的玉石,我猜你喜欢,想拍下送你做首饰,又拿不准你是否看中。”
我笑着捋了捋长发,“我不缺的,你不要破费。”
关彦庭不言不语看向我,眼眸意味深长,我幡然醒悟,改口说你送的都喜欢,谈何看不看中,我只在乎你心意。
他嘴角绽开一丝笑,“稍后还有更好的。”
我跨过张世豪面前试图斜坐在自己座位,就这点功夫,他趁着光线一片漆黑,精准且仓促握住了我手腕。
握得不着痕迹,握得出乎意料。
我甚至以为,我和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亲密触摸的时刻。
怎样有?
他不是念旧之人,他对我的不甘仅仅因为我超脱了他的掌控,在他不情愿的时候,剪断了牵扯,抛弃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