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阻挡。
他们打趣说关参谋长食了人间烟火,对夫人的疼惜让我等惭愧。
“谭老司令固定在每年大阅兵后催促您婚事,这一催,怕是十年有了。”
关彦庭接过那人递来的满满一杯烈酒,“是我不孝,诸多挂念。如今我尘埃落定,他老人家终于安心了。”
入席前一圈应酬下来,他带着我将仕途人士认了个林林总总,其中一多半对我和祖宗张世豪的纠缠有所耳闻,只是身份有别,冲关太太的地位,场面客套还要走一遍。
东北是地域大省,慈善晚宴的隆重程度,不逊色招待国宴,场面一旦郑重以待,势必波澜壮阔,借此时机关彦庭正式公布关系,算是大白天下,默认他与张世豪和祖宗为敌,官匪两条道,他没半分钱关系,既未拿他们的贿赂,也未共通人脉,顶多吃了他们没嚼烂的食儿,丢脸总比丢乌纱帽强。
省军区参谋长沉湎风月,官场背地骂他玩物丧志自毁前程,放松警惕的同时,亦是削弱沈国安为首的领导班子对他大举进攻暗算的良机,关彦庭为自己筹备扫清了充裕的玩弄权谋、部署棋局的空间。同样带给我的利益与声誉也无法估量,骂声随之大范围发酵到不可控制。
光怪陆离的宴厅内是一张张我无比熟悉,又那么陌生的脸,我不再是他们眼中最初放荡妓子的模样,而是另一个程霖。
端庄,优雅,干净,活在不必躲躲藏藏的白日光下,拥有显赫威严的丈夫,无所畏惧。
晚上八点整慈善酒宴的拍卖大厅开始迎客,头排贵宾由礼仪小姐引领入席,我跟随关彦庭落座的前一秒,不经意看到姗姗来迟的祖宗,他一手插兜,另一手整理领带,沉默听随行的二力和他汇报生意,礼仪不断指引他走向我们这一边,我这才留意到关彦庭右侧相隔两位的空椅,贴着沈良州的名字。
他心思重重,未曾找准位置,礼仪小姐伸臂拦住他,“沈检察长,您是一排六位。”
二力探头巴望,“左右是谁。”
礼仪小姐打开手中所持的贵宾序位名单,“右边是关参谋长和夫人,左边是顾省委和夫人。”
祖宗步伐一滞,面不改色伫立在原地,二力语气猛地沉了,“怎么安排的?会办事吗?沈检察长代替沈书记坐正中,让王市长重新排。”
礼仪小姐吓得面色灰白,她说恐怕来不及,都已入座了。
二力还想说什么,祖宗抬手制止,“就这样。我与关参谋长,刚巧有些话要说。”
他们疾步朝头排逼近,祖宗修长的影在我眸底洒下一片暗影,我一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僵持在座椅前,关彦庭落座后见我一动不动,他问怎么了。
我没吭声,这样碰面的场景,我并非毫无准备,可当它真切发生,还是猝不及防。
关彦庭循着我视线看过去,他顿时了然,收回目光摩挲着腕表,漫不经心说,“张世豪与沈良州今晚出货,一个盘踞哈尔滨港西码头,一个北码头,稍后不久,张世豪也会出现,两批货钻公检法的漏洞,手下做事,他们出头撑场面,谁也不会落下这场晚宴。关太太,你不是从前的身份,不必畏惧。我自己的妻子,我给予的承诺,在我这里,没有一样是儿戏。”
我面无表情深呼吸了一大口,“我明白。”
他望向台中央,祖宗在几秒后平静掠过我身侧,擦肩而过的霎那,我屏住心跳,整个人彻底静止,他未看我,反而意味深长唤了声关参谋长,关彦庭极擅做戏,气势不落,回了一句沈检察长别来无恙。
“难得关参谋长也有兴致应酬,人逢喜事,精神都不一样了。”
关彦庭笑得从容不迫,“届时有更深入的好消息,还望沈检察长赏脸。”
祖宗眉目笼罩一层阴鸷之色,“倘若到了赏脸那一天,关参谋长再提不迟,此刻不必夸下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