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件艳丽的衣裳,装了几样鲁曼爱吃的菜,保姆凌晨赶着做的,这一回我要剑挑陈庄,收割鲁曼,先铲除我的劲敌,以防她按倒我,鲁曼同她共侍一夫数载,自然是有些把柄的。
车颠簸了不足三小时泊在关押鲁曼的哈尔滨第五大道红灯区。司机提前打了招呼,早有管事儿的伙计候着,他笑眯眯迎上我,行了一个礼,“程小姐有事吩咐,咱给您办漂亮了就是,也省您亲自跑一趟。”
我没搭理,他也很知趣,开路引着我穿梭过回廊,两旁的青砖瓦房年头不短,有的结了蜘蛛网,有的瓦片被雨水打磨变了形,歪歪扭扭镶嵌着,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无不绝望倾诉着这一座男人络绎不绝热闹又苍凉的人间炼狱。
我们走出两三百米,停在一扇破败的木门前,我站在屋檐下,伙计指了指床铺中央蜷缩的女人,“程小姐,那是她。”
鲁曼比我想象中还要狼狈瘦弱,如同脱了一层皮,几乎看不出她原本水灵清秀的模样,干瘪,蜡黄,枯萎而粗糙。
男人们死命折腾一个玩物,怎会有好下场呢,鲁曼固然自作自受,张世豪也的确铁石心肠,杀人不过头点地,生不如死才是人生大悲。
我使了个眼色,司机将一沓钱丢给伙计,“麻利叫你们老鸨子。”
“大哥,王姐陪客呢。要不您换个副手?”
显然老鸨子听说硬茬子来了,发怵露面,司机没好气瞪他,“老鸨子陪客?鸡不够数?”
伙计顿时蔫了,点头哈腰说马上。
我径直进入房间,扑面而来的腥臭无比浓郁,地上散落的几个套子长久未清理,湿漉漉的泛着灰黄,这股气味便是它们散发。
我不禁一阵作呕,瞬间掩唇止步不前,司机立刻弯腰捡起,擦了擦桌椅沾染的灰尘,搀扶我坐下,鲁曼听到动静,以为来客了,警惕朝床尾扎,但她没有吵闹反抗,死气沉沉的认命了,我一言不发坐着,她躺了一会儿感应到不对劲,忽然爬了起来,扭头目光精准无误定格我脸上。
她见竟是我,单薄的身子更僵硬了几分,猩红嗜血的瞳仁牢牢锁定我身上,恨不得扒皮蚀骨,生吞活剥。
我漫不经心道了声许久不见,幽幽移开视线,自顾自斟茶解渴,街头巷尾不入流的破窑子,哪有好茶水,全是土沫子味儿的,喝了两口就咽不下,我一脸嫌弃放下茶杯,匆匆跑来的老鸨子很会来事儿,进门见状捧了一盏白开水给我漱口,吩咐伙计上好茶,忙前忙后谄媚至极招待我,我懒得搭理,告知她不必,都退下,我与鲁小姐单独聊聊。
老鸨子有些为难看了一眼鲁曼,“程小姐,她脾气大,这也不肯做,那也不肯做,天天接客像上刑似的,别冲撞打伤了您。”
我挑眉问是吗?
老鸨子点头,我故意拿不稳,右手一松,瓷杯连带着里面余下的温水尽数摔碎在地面,她吓了一跳,连退两步,不明所以瞧着我,我皮笑肉不笑说,“这是我弄的,我给你钱添置新的就是了,假如她弄的,惊吓了我,又掏不出钱,你怎样惩处呀?”
老鸨子不解站在那儿,片刻她回味过来,急忙赔着笑脸说明白了。
174 张世豪,你真狠
屋内只剩下我和鲁曼两人,她一言不发直视我,那双黯淡荒芜的眼眸,逐渐升腾起一丝煞气。
我视若无睹,偏头从狭窄破败的窗子向外张望,一朵娇红的腊梅沿着木框攀爬而入,整条街区笼罩在说不出的缠绵悱恻中,每一顶屋檐下都挂着粉灯笼,灯笼或点燃蜡烛,或空空荡荡,喝得醉醺醺的民工小贩摇摇晃晃闯入某一扇敞开的门,窗帘散落的霎那,有谁满目疮痍,有谁真心欢笑,在泯灭人伦的地方,再也分不清。
我意味深长说,“鲁小姐一直以为,张世豪迁怒你的缘故是我,其实并非,良州安插你做眼线,他何其聪慧,怎会猜不到,张世豪能留你三年,何尝不能留你更久,祸及他,他尚且不动,我算什么。你别忘了,那时我是沈良州的二奶,他犯得着为我损兵折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