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晾干的茶叶筐里挑挑拣拣,“关先生肯帮我,哪怕你再不正经,我也受得住呢。”
他解开两粒领扣,露出清瘦的锁骨,挑眉哦,“程小姐或许不了解,我做陆兵少尉时,百米之外的枪靶,我是唯一射穿的。”
我一时犯糊涂,不明白他的意思,恍惚问他是枪法准吗。
他翘起拇指,抚摸青釉色的杯口,“一射击准,二频率狠,三力量凶猛。”
关彦庭耐人寻味望向我,这一眼我便如梦初醒,才消退的红晕悄无声息浮了上来,我也算烟花柳巷摸爬滚打练就一身铜墙铁皮,偏生他总能捏住我那点残存的纯真。
他漫不经心撑着下颚,问我这样还受得住吗。
“关先生骨子里倒野蛮。”
他淡淡嗯,“有些野蛮,只有夜深人静才好体会。”
我略低眸,搅拌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末,“这艘货轮实际走私货物数目是多少。”
我闻茶的姿势一滞,果不其然,我没猜错,复兴7号的买卖,关彦庭胸有成竹,他没准真是幕后主使,明着看沈国安称霸东北,暗中这位省军区参谋长,操纵了多半的官权资本。
“我想保住张世豪无恙,也想祖宗平安。各有所得,各自相安无事让一步。”
我顿了顿,“关先生有几成把握。”
他随手往无人用过的空杯内斟了一盏茶,“有些把握,不多,低于五成。”
我蓦地捏紧裙摆,“我要万无一失,半步棋也输不起。”
他哑然失笑,“这样精准的结果,你唯有找沈国安,他也未必能给。因为有一方不是官场,是我们都掌控不了的人。”
他蘸着晶莹的茶水,在桌角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黑。
“涉及它,战火开始,九死一生。”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关先生有打算了吗。”
关彦庭撂下杯盖招了下手,张猛飞快从门口走入,弯腰在他身侧,压低声音说,“参谋长,沈检察长抵达吉林了。”
我心头一颤,杯里的水险些倾洒出来,祖宗出手利落干脆,估摸要在吉林港直接扣押这批惊天之重的货物,他断断不能无功而返,复兴7号庞大的装载量一时半会儿压根卸不完,正邪相撞是必然的。
这回白道彻底动了真格的,太子爷都出马了,一旦两拨势力持枪对峙,我夹在中间的日子也将结束,摆在我面前两个选择,回祖宗身边吗?他是否还能待我如初。如今的我不干不净,早已人尽皆知,他的性子咽不下这口气。跟张世豪吗?他不一定是最后赢家,这盘死局,浴血突围太难了,亡命天涯的日子,且不说我肯不肯过,张世豪自保都难。
关彦庭是临门一脚仅剩的筹码和救赎。
他不慌不忙,摆弄着繁琐的茶道,十分风雅,“下榻场地。”
张猛说麟元酒店。
“白加黑吗。”
“不,他调集的白道人马。”
关彦庭这才停了动作,透过单薄的杯身,凝视着荡漾的水波,“封锁通往港口的必经之路,调遣一个连的兵。”
张猛逆光而立,面色无比错愕,“没合适的由头,沈检察长不会认。咱横插一杠,交火局势不利,到底冠着沈书记名号,他的地盘。”
关彦庭微微皱眉,不曾立刻回应什么,我生怕他反悔,捧着茶杯举到他手腕旁,“关先生,一诺千金快马一鞭,你可答应我了,哪怕龙潭虎穴,不闯也失了君子风度。”
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我千娇百媚时的哀求,多一分的媚态则艳俗,少一分的风情则无味,他沉默扫视一眼,以茶代酒的美意,接了要办事,关彦庭摩挲着银白色的表盘,意味深长说,“跨省追剿,声势浩大,东北屈指可数几例。沈良州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和心血,我想阻止恶化,只有加码。”
他说完身子后仰,靠在镂空的椅背处,饶有兴致打量我,唇边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自然清楚,一旦一方加码,另一方必须跟进,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