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1 / 2)

祖宗早就练就惊人的指力,我哪里扛得住,他凶狠望着我,指尖越收越紧,我忍受不了,反握他手腕,带着浓烈的哭腔喊他名字,才喊了一个字,他指腹一搪,顷刻间阖动的齿关闭合。

“谁通知了老Q,军火变线?”

我死命摇头,脖子扭得嘎吱作响,脸也憋得涨红,祖宗抵在我咽喉的中指倏而朝前攻进半寸,我闷在嗓子里的干呕一声声咕噜着,就像难产的母鸡垂死挣扎。

半晌过后,他冷笑松开了我,他用方帕擦拭我眼角渗出的泪珠,百般碾磨那颗濡湿小巧的红痣,他依然有一丝怜惜,一丝疼爱,和一丝占据他更多感情、打败他杀戮之意的的矛盾,“程霖,你偏生有本事,让知道你背叛的人,也下不了手了断你。”

我抚着胸口喘息,如同缺氧了太久的鱼逃离沙漠,逃离干地,游向一条浅浅的能救命的河溪,“我没有,我没背叛你。”

哪怕祖宗夺取了这批军火,张世豪的性子断然不会束手就擒,他是豁出性命拼一席之地的硬骨头,他哪会认栽。

“良州,没有这么顺利就能揭开的机密,暗处一定有我们都看不到的黑手在撒网。”

祖宗意味深长看着我,“黑手。”

我没法直截了当,我也不百分百肯定,到底是沈国安与关彦庭两人中的哪一个,要等我找时机接触一下才见分晓。我说你心里有数。

我和二力的视线隔空碰撞,他似乎和我猜测得差不多,这个关头他选择捂着盖着,他扭头说不妨再给程小姐一个机会,老Q改变验货地点,目前也不确定绝对是程小姐所为。

祖宗眯眼不语,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程霖,你在他身边,不可能一个有用的消息拿不到。除非你私心不愿做。”

我奋力压制着颤抖的牙根,“良州,你再给我点时间。”

他闭目沉默,我推开车门,哆哆嗦嗦弯腰下去,腿脚太软了,险些失重踩空栽在地上,离开车厢的一刻我长舒一口气,竟生出几分庆幸,不知不觉祖宗使我感到压迫,感到无措,感到无所遁形,我无法同昔日那样热情而欢喜的面对他,我的讨好仓皇绝望,满是负担不起的重量。

我平复了情绪后,飞快冲进满目疮痍的茶馆,找了一个相对安全又显眼的位置,蹲坐在那儿,把头发抓得乱糟糟,下巴清晰的指痕未曾消褪,倒是很符合这一座楼宇狼狈血腥风雨飘摇的状态。

大约耗费十几分钟,阿炳带着四个手下寻了回来,我战战兢兢的瑟缩,双目涣散而失神,他狂奔到我跟前,翻了几下我的衣衫,“程小姐,您受伤了吗?”

我视线艰难转移向他,跌入他担忧后怕的眼神,干裂的唇瓣止不住磕碰,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阿炳咬了咬牙,手指虚虚实实的探入我袖绾和脚踝,确认没有流淌下的血迹,我是完好无损的,他整个人彻底轻松了。

通过傍晚惊险的一战,阿炳对我的疑虑打消了七八成,凡是卧底想要深入毒窟,获取信任是必经之路,当年河北省的强子,在华北地带称霸,条子为了搞定他,牺牲了一个中队,一百多名条子,才把一个卧底安然无恙送进他组织里。

不论我内心企图是什么,这一战,我得了张世豪的心,也失了祖宗的心。

阿炳搀扶我上车,一路往郊外疾驰,漫长的颠簸停泊在雨后潮湿狭窄的长街,我恍恍惚惚的,才知道下雨了。

不大不小,短暂而萧瑟的一场秋雨。

柏油路坑坑洼洼的泥泞溅湿了裙摆,我双脚刚落地,便看到张世豪站在门口等我,清冷奶白的月光洒落他脸孔,他肤色本就长得极白皙,如此晓色朦胧,更像一块打磨雕琢的璞玉,青草味的夜风扬起他纷飞的衬衫,隆起一座丘陵,我蓦地心安了。

那一刹我在想,倘若我违背自己的情意,选择了利益,倘若张世豪真的没有留退路,着了祖宗的道,或许他此时此刻,已然丢盔弃甲,成为祖宗牵制下失去一足的猛狼,他的嘶鸣,他利爪,他的獠牙,都将被削弱。

他必定恨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