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力等船上只剩下我们这边人,他拉紧保险栓,问祖宗怎么办,还查吗。
祖宗往三节舱内瞥了一眼,我刚刚放行的那伙人捧着啤酒谈笑风生,丝毫不关注一门之隔的二节如何危险重重,像无关此事,可表现得太从容洒脱,也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我瞬间捏紧了拳,十指甲盖扎入娇嫩的皮肉,我感觉不到疼痛,事情逼到这地步,早已不是我畏惧后悔彷徨便能抹杀,回不去原点,我和祖宗都清楚,我们已经越走越远,在一个又一个阴谋意外和猜忌算计中彼此离散。
祖宗竖起衣领,遮挡半副脸,闷声不语穿梭过堤坝,出了码头,他潇洒利落得很,也未给任何答复,二力拿不准他的意思,只好请示我,我干笑了两声,笑得多假,多鄙夷,他不傻,自然听得明白。
“你不是很有主见吗,怎地不敢抓了?”
二力说主子吩咐,手下办事,程小姐给个准信。
袖口轻卷,露出白皙颤栗的右手,我二话不说,对准他脸颊招呼了下去,这一下,打得要多狠就多狠,我整条手臂几乎震麻,二力脑袋被打偏,他僵硬住,半晌回味不过来经历了什么。
我睨着通红的手掌,腔调傲慢得很,“不查。良州想要结果,他会亲口命令,你不必多此一举,邀功吗?你需要功劳稳固什么吗,你已经是他座下大红人,哈尔滨官场谁不羡慕你呢?攀上了太子爷,还怕朝中不能平步青云吗。你往后少作决定,功高震主谁也救不了你。良州和我面前,莫忘自己身份。”
二力低头不语,安静听我骂完,等我不说了,他才仰头扯出一丝略显狼狈和凉意的笑容,“程小姐教训,我会记住。”
我说很好,聪明人之间,一点就透。
我和他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保持着和谐的前后距离,一步步朝停泊的路虎走去。
八点钟的码头,青灰色苍穹了无生气,幽暗的半弦月若隐若现,漫无边际的海港大雾朦胧。
临岸两趟路的灯火昏黄连绵,翻腾的江水吞没了堤坝桦树,车疾驰而过,遥远的夜色虚化,极其不真实。
而我旁边的祖宗,比这个我无法全部得到的世界还让我觉得不真实。,
我曾经说,他是怎样的人,大房和别的二奶都不及我了解,我讲这话时,带几分幼稚的负气,这一刻,我认了,自始至终我都没见过祖宗最纯粹不加掩饰的模样。
他不肯给我看。
我在他的岁月里,并无我想象那般重要,不可或缺。
复兴7号登陆时间,因张世豪和祖宗谈崩交易条件而改变既定日期,月底并未如约出现在码头。
大批堵截的马仔在哈尔滨港扑了空,二力联络了周边卡子口,得知复兴7号一月内会重新登陆,具体时辰隐瞒得非常缜密,探听不出。
祖宗当晚发了火,一连几夜未归,司机说吉林的小胡子和一些头目在平山道的仓库和他汇合,商量对策务必一举拿下,触碰了复兴7号的张世豪,稍有不慎,他的脑袋就开瓢。
【晚安,感情戏明天开始有。】
130 在他身边守住你自己
那几日我始终提心吊胆,生怕复兴7号的登陆日期踩进祖宗的陷阱中遭一网打尽,届时翻船,摊上这么大麻烦,势力根基强硬如张世豪,恐怕也插翅难逃,保不齐惊动首都公安部,乔四便是被那儿绞杀的。
然而外面风平浪静,倒像我的担忧多余了,仔细想想,他岂会在重要关头马失前蹄,我有预感,祖宗若非付出极大代价,搞不定这场战役。
我托米兰打听消息,她告诉我码头照常运作,也未见条子出没,我半晌不答,她问我是不是出事了,怎么留意这些生意。
我再三确认北码头安然无恙吗。
她聪明得很,一下子戳破我目的,“复兴7号,你千万别插手,你压不住。条子眼下都不管了,沾上点边儿,甭管什么人物,压根择不清。黑龙江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太子爷和黑帮大佬通过这艘船会玩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