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力张口想反驳什么,祖宗不耐烦撂下酒杯,“不是还没出结果吗?”
二力被噎得一愣,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在祖宗脸上看到了一丝愤怒,这一丝愤怒是他对揭开的隐情的抗拒,痛恨,不得已,矛盾挣扎。
二力怔住,他似是看破了什么,无可奈何轻笑摇头,“州哥,您其实有数,张世豪在遍地黑烟的东北之所以屹立不倒,因为他对女人没动过情。他分得清真与假,何时该演戏,何时该抽身,他能骗过所有人,但是州哥,您现在连自己都骗不了。”
祖宗闭了闭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无声静默良久,“我知道。”
二力弯着腰,哭笑不得,“州哥,您如果真知道,把程小姐抛出去,您肯吗?”
祖宗耳鬓的青筋疯狂凸起,时隐时现,一根比一根清晰分明,他死咬后槽牙,双眼血红下最后通牒,“我有打算,谁也别动她。”
当夜我们相安无事,我偎在他怀里,他一如往常拥抱我,亲吻抚摸我,只是不做爱,卡在进入的关头,他握着我的手,给他撸了出来。
我感觉得到他对我肉体隐藏克制的欲望,也感觉到他无处发泄的暴躁与压抑。
走到这一步,怪不得任何人,我恨张世豪,更厌弃我自己。
我的摇摆不定,我的言不由衷,我的故作理智,实际在面对他时,崩溃得一塌糊涂。
我不敢放弃安稳的生活投奔张世豪,我和祖宗之间,也竖起一道难以抹杀的屏障。
第二天晚上十点,祖宗带我去了凯瑟迪厅。
二力捕获的消息,张世豪在长春最隐晦的势力根据地,就是凯瑟迪厅所在的酒吧街。
吉林最大的酒吧街,紧挨红灯区和火车站,滋生着不见天日的罪与罚,黑暗与色欲。
舞池里疯狂扭动尖叫的男男女女,贴合交融着陌生裸露的躯体,撕下白天穿梭人潮人海正经的面具,换上一张生动的布满糜烂欲望的面孔,极尽下流,纵情无度,没见过一座城市的深夜,不会了解深夜掩埋的肮脏。
二力提前安排手下打点过,我们进入舞厅,直奔预定好的贵宾吧台,穿过那条霓虹迷离的狭窄小道,我敏捷捕捉到一缕刺目的锃亮,一闪而过,像刀刃反射出的白光,也像枪柄碰撞灯火时四溅的锋芒。
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再挪开时,侍者正好抵达沙发前,摆上两杯酒,祖宗搂着我肩膀,全然不见进门时的严肃和谨慎,一脸无懈可击的风流浪荡,他单手敲击膝盖,“有洋鸡吗。屁股大,奶头粉的。”
侍者说当然有,但您得上二楼。
他怕说服力不够,压着嗓门解释,“最近条子盘查严,扫黄跟吃家常便饭一样,这趟街的荤吧,封了不少家。”
祖宗挑眉,“你们家怎么没封,后台硬?”
侍者嬉皮笑脸的打哈哈,“瞧您说的,人都坐在这了,您还不清楚吗。咱的后台是祥叔,东北道上的总头目豪哥的恩师,招牌撂地砸坑,谁推得动啊。不过”他迟疑了几秒,“俩人要干仗了,东北马上变天了。”
在祖宗套话的过程中,我发现整个舞厅很不对劲,每个人看似沉浸在享乐中,却又神态飘忽,防备左右,男人连揉奶子倘若都心不在焉,必定另有企图,而这里的所有男人,眼底除了杀机和窥视,再寻不到其他分毫。
“怎么,老板您上楼玩玩?”
祖宗骂骂咧咧说懒得动,把鸡叫下来。
侍者没应,笑了几声,随即反扣住盘子挤入人群,吞没在璀璨的华灯深处。
他走后不久,踩点望风的二力急匆匆从另一条过道出来,神情讳莫如深,“州哥,大事不妙。这里全部是张世豪的人,整条街都是混子,根本分不清谁是哪一方。咱恐怕动不了,已经占据下风了。”
祖宗慢条斯理饮酒,银白色的腕表折射出夺人心魄的精光,他转动着杯底,残余的两三滴一饮而尽,“他。”
二力说后街的桑拿房,门口看见他车了。
祖宗在哪,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