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身体,由僵硬转为瑟缩,她的脊背终于不再笔挺,而是一点点佝偻下去,她目光来回游移浮荡,死死抓着桌角,一字说不出。
我趁热打铁,“张世豪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准备将你送去红灯区,作一名娼妓。你风光舒适的三四年,往后要用余生偿还了。”
娼妓。
这个下场并不可怕,张世豪不念旧情的决策,才是锥心刻骨万箭齐发的惨痛,鲁曼整个身子滑落,跌坐在地面,砰地一声巨响,撞翻了椅子,木梳在她掌心一分为二。
驻守的马仔听见动静,破门而入,他扫了一圈四周,发现没发生什么,有些愣怔,不知是退还是留,我大喝放肆!
“谁让你进来的,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她伤害到我吗?”
马仔掂量得清轻重,张世豪对我这样纵容,他自然不敢招惹怠慢,他顺从下坡,“担忧程小姐。”
我不动声色掀眼皮儿,假惺惺的拉长尾音,“他还在外面街口等吗。”
“是,车没走,等着送您。”
鲁曼身子又是剧烈一颤。
我笑了笑,“支会声,最迟十分钟。”
马仔应和,躬身退了出去。
鲁曼那一丝顽固不化的强硬,融泄成一滩再也拼凑不起的烂泥,不,更惨,是水,浑浊污秽的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幻化为虚假凉薄的泡影,饶是强大如她,也迈不过这道坎儿,换了旁人,只怕要疯癫。
“我可以保下你。除了我,谁也没这份颜面扭转乾坤,让张世豪回心转意。”
我这句话,并非吹嘘,我确实可以保她,张世豪之所以任由我处置,一方面祖宗不会留她,他没必要为一个败露且失去了价值的女人,与祖宗大动干戈,鲁曼的分量还没那么重,另一方面,他想给我个痛快,顺了我的意,俘虏我的一步棋。
可听在鲁曼耳朵里,讽刺又悲哀。
她的男人要除掉她,取悦另一个不曾完全得到的女人,是多么可笑崩溃的事。
“我对豪哥忠诚耿耿,要杀要剐,我问心无愧。程霖,你的嚣张,你的歹毒,总有一日,在他们对你丧失兴趣,丧失耐心时,是毁灭你的坟墓。”
我缓慢起身,朝她步步逼近,站在距离她不足三四米的地方,“你的忠心,愚蠢又廉价,将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该明白,红灯区是什么地方,进去那里的女人,依靠卖肉艰难生存,每天活在恐惧与蹂躏中,是何其悲惨,我是你最后的稻草,你不握住吗。”
我的身影,被窗外的黄昏晚霞吞噬,这才看清鲁曼虚弱的脸颊,再无昔日的光鲜亮丽,半点神采没有,她不甘心,不认命,近乎偏执攥着裙摆,试图感受温度,却一片冰凉。
我蹲下,轻轻勾起她下颔,“你只需用张世豪一个秘密,交换即刻。这个秘密,对良州有利,对他有弊,足以在关键时刻,保良州一回,我就让你平安脱险。”
她一惊,那双晦暗的眼眸,比先前的死寂多了一分波动,憎恶的,怒意的波动,“你还想害他。”
“女为悦己者容,妻为夫谋划一切。我现在坐不到沈太太的位置,不代表以后不能,我提前做点准备,不应该吗?”
她咬牙看着我,看了片刻,复而偏头,望向破败的窗子,和窗子外腾空弥漫的尘埃,那尘埃,本是赃物,在夕阳下翻滚,尤其的美,她笑得眼泪鼻涕横飞,“豪哥,你到底喜欢一个怎样可怕的女人。”
我等了她一会儿,她咬唇闭上眼,再不肯吐露半个字,生死任由我豁出去的模样,我恼了,松手的同时,狠狠扇打她,极大的力气,她脸颊顿现五枚指印。
“鲁小姐,你既然放着生路不走,往后,我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转身大步冲向大门,抬腿踢了一脚,马仔闻声,急忙拉开,恭迎我走出,鲁曼突然在我身后大喊,“蒋璐,才是最阴险的人。扮猪吃虎,她玩得不比你差。”
我步子稍顿,扭头看她,她已经再度合拢眼皮,蜷缩在桌下,阴影笼罩住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