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他话音未落,祖宗哐当一脚踢飞了他,这一下迅猛得猝不及防,小胡子哀嚎一声,横飞过茶几,撞向点歌机,他倒在破裂的玻璃碴中蜷缩抽搐,喉咙闷了一口淤血,忍了又忍,最终喷溅而出。

柱状的脓血覆盖他整张铁青的脸,祖宗下意识盖住我眼睛,在我耳畔轻哄,“别怕。”

我不怕,再大的场面我也见过,他大约忘了,我跟着他曾去码头堵截张世豪一批货物,当时交火,震得松花江冰面四分五裂,滚滚波涛摇晃船只,铺天盖地的黑云与硝烟气味,我并没听他的话闭上眼,而我记忆中,更深刻的一幕,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证了死亡,见证了东北黑老大的歹毒,冷血,在金花赌场旁的冗巷。

张世豪寒风中飒飒飞扬的黑色皮衣,遮掩了那桩不见天日的杀戮。

胖子满脸惶恐,跪在他脚下求饶,张世豪仍毫不犹豫毙了他。

东三省的肉,吃一口鲜血淋漓,不是自己的血,就是别人的血。

而我,我的男人是祖宗,一如九姑娘于乔四,于杨馒头,一如那些被高官送来送去的情妇,我不可能独善其身,活在毫无阴霾的保护下,我终究逃不过一些漩涡与利用,文娴贵为沈太太,何尝不是沈国安驾驭文家的棋子呢。

二力弯腰搀扶小胡子,交给两名马仔,让他们抬下去,这个过程里,祖宗揽在我腰间的手臂一刻不松,力道之大,恨不得将我揉进骨头里。

“良州。”我喊他,“有其他人选吗?”

二力立在旁边,替祖宗摇头。

我抚摸他下巴长出的青硬胡茬,“你担心我危险,其实你也觉得,我去最合适。”

祖宗一把抱住我,将我死死摁在他胸膛,他凸起贲张的肌肉,裹着我面颊,像两座巍峨的山,给我狂风暴雨的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良州啊良州,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倾诉,我有多么感激他,依赖他,痴迷他。

我从没这么畏惧,我甚至不敢想,祖宗消失于我的岁月,我的生活何其痛苦,何其寂寞。当一个人,一个名字,消融进骨血,重合于生命,每分每秒的等待,他给过的欢愉,给过的嫉妒,给过的好与坏,一霎那抽离,一丝不剩,谁也办不到。

祖宗对我好,我这辈子跟过的男人,他对我最好。

我没有心吗?我没有感情吗?

我怎么抗拒得了。

第二天晚上,去往南坎儿的途中,通过二力之口,我大致了解辽宁的局势,没黑龙江三足鼎立那么复杂,正统的只有杨馒头昔年的大堂主坐镇,和几股外省势力分钱,乔四爷杨馒头枪毙后,大堂主改名换姓“老巴”,在沈阳和铁岭卖淫聚赌,毒品碰得少,算三省的黑老大里最老实赚钱的,不像张世豪和祖宗,什么手都伸。

张世豪之所以跑这么远交易,一是辽宁分钱的几股势力中有他,他早前看上了盛产钢铁的鞍山市,叫板政府要分杯羹,白道杠不过他,息事宁人给了一座矿,因此辽宁地盘,张世豪正逐步打入。

他的劲敌遍布在外省,这边对他防备小,每当干一票大买卖,他都往辽宁接头。

祖宗并非公安局的条子,上窜下跳抓他立功,他私心不想阻碍张世豪,谁不乐意闷头发财,非上赶着惹一身骚。可张世豪的生意和祖宗撞了,地盘撞了,就连勃勃的野心,也撞了。

南坎儿胡同是辽宁当年最牛逼的黑老大刘涌一手建立的,在贫民区后街,越过一片参差不齐的平房,唯一那么点灯红酒绿的光芒,一家娱乐城,四条穿插的弄堂,坐北朝南,得名“南坎儿”。

刘涌末期,乔四在黑龙江风头大盛,他手下血拼夺了南坎儿贩毒。别瞧它不起眼,地带落后贫穷,在毒贩子眼中,是一顶一的宝地,因为条子没查过南坎儿,并不意味着它没正儿八经暴露,而是南坎儿的后门凿了七八个,都是藏着的,条子摸不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白天,我联络了以前的小姐妹儿茜茜,她和我同期,米兰手底下,她挺火的,当年哈尔滨欢场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