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他还是没放弃每天的晚安。

攥紧手机,穆霭没有打开卧室吸顶灯,而是在小夜灯昏暗的光亮下走近了窗台。他向楼下看去,果然发现云景阳站在熟悉的黑色轿车旁,身边是神情严肃的张锋。

云景阳似乎同样在向上瞧,可夜色浓重成了天然的屏障挡在两人之间,让穆霭只能依稀辨清云景阳抬起的面容。

窗台空旷,之前枯萎的鹤望兰在出院当天随着云景阳的离开一起不见了踪影,穆霭没心思深究其中真相。

他站在窗边,脑海中是无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有云景阳的道歉,有欧阳霖的霸道命令,还有几分钟前舅舅的话……

无数的嘈杂如浆糊令穆霭思绪混乱,他回忆起近半年的事情,不知道从哪一个环节又或者哪件事开始一切便错了位。

今夜没有月亮,整座城市被压抑的黑色笼罩。

良久,穆霭将窗帘拉上,留了一条没人在意的缝隙,接着他打开灯坐在床上不再动弹,直到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他抓住床边的手指默默收紧。

等到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穆霭起身撩开窗帘的缝隙,见楼下没了人影,他好像松口气,坐回到书桌前的转椅。

呆滞地望了一会儿眼前厚重的古诗词书籍,穆霭眸光晃动,翻开了诗集的其中一页。

自从知道了酒店火灾的真相,穆霭没有打开过这本书,而今天母亲的事情成了契机,让他再次拿出了夹在书中的全家福照片。

老照片的边缘发黄却没有丝毫折痕,穆霭温柔细致地摩挲着照片上笑得温婉的女人,眉眼中充满了依恋。

微凉的指尖带着怀念滑过,穆霭眼神不觉飘远。

如果今晚舅舅说的是真的,当年母亲为何跳楼?被别人逼迫吗?又或者另有隐情?

无数的猜测蹦出来,却没有哪个站得住脚,不知不觉,穆霭的视线转向照片中抱住女人的年轻男子,也是他的父亲穆兴尧。

对于父亲,穆霭如今的感情很复杂,有埋怨,有歉疚,还有变得稀薄的崇拜……

昏暗的台灯将穆霭的身影映在墙上,不知道过去多久,男生低缓的声音如石子打乱了房间的静谧:“爸,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

无声的寂寞仿佛能将一切吞没,穆霭放慢了呼吸最终收起了相片,决定明天再仔细问问舅舅关于母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