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和小姨知道藜芦哥喜欢男人后,竟然还把他送进了一家不知名的医院进行治疗,性取向是能医治的吗?说到底,他们只想让藜芦哥继承家业,想逼迫他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是他们逼死了藜芦哥!”

云晨星压低了声音,抬眼看向跪在灵堂前的陈丹玄,眼底充满怨怼。

云景阳始终无言,面无表情地看向陈藜芦的遗照。

察觉到身旁人的安静,云晨星抬头看向云景阳,她才注意到云景阳仿佛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深邃的眸中除了黑暗瞧不出别的情绪。

云晨星微微怔住,心脏突然不安地跳动了两下,不久,她抿住嘴,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问道:“哥,如果今天被吊唁的人是穆霭哥,你还会这么冷静吗?”

下一秒,云景阳原本似铜墙铁壁的神情产生了明显的裂痕。他斜睥向云晨星,眼底闪过隐约的不满,“晨星,不要乱说话。”

云晨星抬眼,嘴角的笑带着无奈与嘲讽,“哥,我不知道你最近几个月到底去做了什么,我也管不着你做了什么,但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云景阳撇过眼,等待下文。

“穆霭哥,上个月割腕自杀未遂。”

云景阳猛地怔住,他睁大双眼,脑袋里好像被炮火轰炸瞬间失去了理智。迅速转过头,云景阳用力抓住云晨星的手腕向外扯,到了灵堂外,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什么意思?穆霭他怎么了?!”

对云景阳的怒意与慌乱视而不见,云晨星似乎有意报复,冷冰冰道:“云家家宴的下午,穆霭哥去找你,在别墅里遇见了大伯。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离开之前,穆霭哥对我说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当晚他就割腕了。”

胸口仿佛被数万匹铁骑践踏,云景阳耳中发出尖锐的嗡响。

割腕?自杀!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云景阳嗓音嘶哑,“穆霭他,在哪里!”

云晨星瞧向云景阳,“哥,你不如先听一听穆霭哥的伤势如何。”

云景阳撩起眼帘,质问道:“什么?”

云晨星话语中有些夹枪带棒,“我的意思是,你有必要先了解一下穆霭哥现在的情况。”

云景阳腮帮绷起,只想尽快知道穆霭在哪里,他咬牙道:“说……”

云晨星眼底流过埋怨,不客气道:“你对我生气没有任何用,反倒应该庆幸穆霭哥还活着。”撇过眼,云晨星语气低沉,“那天晚上我们发现的及时,所以把穆霭哥救回来了,但是医生告诉我们……穆霭哥的左手神经与肌腱损伤严重,有很大可能落下一生的后遗症。简而言之,穆霭哥的左手基本废了。”

如果听到穆霭割腕自杀的消息是雪山坍塌前掉落的冰块,那么云晨星此刻说出的话则是彻底的崩坏。

后背一阵剧痛袭来,强烈的痛感比被枪子穿过肩胛骨还要让云景阳难以承受,他额头冒出冷汗,眼神空洞,浑身僵直,凛冽的寒意顺着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神经与肌腱损伤严重,左手废了……

云景阳心脏抽搐到麻痹,他无措地看向自己平滑的手腕,根本不敢想象穆霭将刀生生割进皮肤时的痛苦,更不敢想象一道深深的疤痕出现在穆霭的手腕上。

他该有多么绝望?

半晌,云景阳眼底溢出阴狠,“大伯?他对穆霭说了什么!”

云晨星摇头,“哥,我觉得你或许该想想你对穆霭哥说过什么?因为那天大伯只是给你和穆霭哥通了电话。”

如一枚重型鱼雷炸开,云景阳眼前遽然被黑雾蒙住,他扶住身侧的墙壁踉跄了半步,随后像迟暮的老人缓慢地放下手,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晨星。他眼中逐渐布满红血丝,一条条红色的细线中带着茫然,带着无措,带着恐惧,带着悔恨。

云景阳倏然醒悟,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肩背上的枪伤冷不丁抽痛,堪比尖刀狠戾地捅入,云景阳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痛呼,“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