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一笔一划写好,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又说:

“我有很多全新的锦缎绫罗,给阿音拿去做漂亮衣裳,她如果不要就烧了吧。”

谢沉舟一一记下。

她还说:

“我所有法器都给初瑶,唔,点心也给她吧,她爱吃。”

“哎,我以前太小气了,总是不许她多吃,现在,她可以一次性吃个够了。”

谢沉舟捏着笔身的指节微微泛白。

“大师兄嗯,大师兄的话,我买了一把锤子,可以送他。”

桑念冥思苦想:

“只给一把锤子好像太小气了,把我攒的符篆也通通给他吧。”

谢沉舟腕间悬停许久,轻轻放下笔。

“我呢?”他问桑念,“你要留给我什么?”

桑念语声轻快:

“我把我所有灵石都留给你,可多了。”

“”

“不够吗?还是不喜欢?”

见他沉默,桑念加重语气强调:

“真的很多诶,你会变得很有钱。”

谢沉舟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清: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

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谢沉舟收拾好纸笔离开,脚步微微踉跄。

秋千上,桑念抬手取下盖住脸的书,露出红肿双眼。

“要给哥哥和春儿留什么呢?”

她努力弯起嘴角:

“对了,我还有很多金子和宝石,这些都给他们。”

“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她望着瓦蓝的天空,被日光刺到流泪也不肯闭眼,细细的嗓音散在风声里:

“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神医余渡消失了。

界河战报却再度传来。

修罗殿少主独自闯入了仙门布下的大阵中。

他不要命一般与他们厮杀,杀红了眼,杀破了阵,杀得仙门生生后退三百里。

人人都道谢沉舟疯了。

人人都盼着谢沉舟死。

可他就是不死。

怎么就是不死呢?

尸山血海上,少年看着再次愈合如初的伤口,绝望闭眼。

“怎么就是不死呢?”

千万里外的青州,桑念放下那份战报,安静许久,蹲下身继续栽种手里的树苗。

她填好土,对着这棵小桑树微微笑:

“你要好好活下去呀。”

她舀了一瓢定根水,小心浇下,絮絮道:

“你要长得很高,你要长很多很多的叶子,你要”

“一直,一直,陪着他。”

寒风呼啸,青稚树苗颤巍巍晃了晃,似乎下一刻便会枯萎。

一旁的春儿满脸担忧:

“小姐,现在可不是种树的时节,它真的能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