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璋却按住谢锦的手开口说道:“坐。”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像赏花宴上那样好,眼球有一些红丝,脸上全是疲倦。

谢锦顺着谢璋的动作,坐到了一旁,她看着对方的脸色,心下有些担忧。

上次相见的时候,皇姨母的身体还没有衰败成这样。

她的心不禁沉了沉。

谢璋轻咳了一声:“锦儿,皇姨母的这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您别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谢锦下意识皱眉反驳。

谢璋却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谢锦抬头,看向对方的脸,唇色苍白眼珠浑浊,显然刚刚宴会上的精神头都是在强撑。

她伸手握住谢璋有些苍老的手,哽咽道:“姨母,不会的,宫中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一定可以治好您的,再不济民间也有不少能人,总归是有办法的。”

谢锦两辈子都没有怎么享受过母爱,上一世母亲重男轻女,这一世她更是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所以,谢璋的慈爱很大程度上填补了她母爱上的空缺。

虽然相处时,她也总告诉自己君心难测不要过分沉溺,但仍然会偷偷地在谢璋这里窃取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现在突然得知对方可能会随时离自己而去,她的心中就像是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谢璋伸手抹去了谢锦的泪,笑道:“你这性子,可真不像你母亲。”

“我母亲?”谢锦神色一怔。

谢锦对自己的母亲了解并不多,花父和谢璋也很少提及,她只从外人口中知道自己的母亲谢言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雌,武艺高强且极善兵法。

她听说,母亲曾经率一小队人马直入敌军营帐,轻易夺取了敌方首领头颅。

母亲,也因此成名。

而她,作为这么一个大英雌的女儿,却胆小怕事、贪图享乐。

所以每次他人在夸赞母亲之后,紧跟着就感叹母亲居然有她这样一个无用的女儿。

谢锦低头自嘲道:“我确实比不上母亲。”

“胡说,锦儿有锦儿的好。”谢璋捏了捏她的脸颊。

“起码你惜命,不像那丫头那样死心眼。”

谢璋揉着脸嘟囔道:“惜命也算优点吗?”

“当然,若是阿言也能多顾惜自己的性命,当年也不会因为我而死。”

谢璋想起当年的事,眼眶渐渐湿润。

“不,这不能怪您!”

这件事谢锦也是知道的,毕竟当年闹得那么大。

据说在十七年前,京城曾经发生了一次大乱,朝中奸细与外邦勾结,居然趁机打进京城里来了。

当时京城一片混乱,花父带着刚出生不久的谢锦往城外避难,而谢言则死守京城。

最后谢言用生命护住了谢璋,也护住了京城,而谢锦也因为这次动乱丢失。

也正因为是如此,谢璋才会对谢锦这般疼爱。

“好了,怎么又说起这些伤心事了。”谢璋抹了下自己的眼角。

“姨母唤你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谢锦端正了身子,严肃地看向谢璋:“您说?”

“我身子不好,朝廷上下皆知,臣子们私下的那些动作我也不是不知晓,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她又猛咳了几声。

谢锦皱着眉,替人顺了顺气:“皇姨母,还是先吃些药吧。”

谢璋摆手:“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还不至于咳两声都不行,让我先将这些话说完。”

“如今朝中动荡,我不得不为你做打算。”

“我?”谢锦一愣。

“我是担心,如果将来我出了事,她们会容不下你。”

别看现在太子和五皇子这两人对谢锦颇为疼爱,但这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若她去了,她不能保证她们的疼爱是否一如往昔。

要是连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