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绿的光很暗,他找了一会,才找到几根乌丝。

起了风的缘故吧,发丝被吹散至四处,像种在烂泥里的黑玫瑰凋零的花瓣。

他没动,站了许久,许久。

汪汕开始下意识在煲仔饭店和学校周边的食铺里找寻些什么,也会刻意早一些到公车站,又刻意等过了几趟公车,可是她

没出现过。

两个礼拜后他在奶茶店逮住了脸有点圆的女孩,问:“之前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去哪了?”

林扬捧着奶茶,哆嗦得珍珠不停在杯底晃荡:“谁?”

“那个和你一起吃煲仔饭的那个,之前扎马尾辫的。”

“哦……她、她转学了……”

汪汕皱眉:“去哪个学校了?”

“不知道,她没有说……”

“你有她电话吗?手机号码?QQ?”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是昙花一现,是化成泡沫的美人鱼。

“她叫什么名字?”

“唐、唐欣……”

*

那个年代的网络信息没有像如今这么发达,城市那么大,没有QQ没有电话号码,基本等于和一个人断了联系。

汪汕把自己一时的心悸收了起来,偶尔在脑海里浮起的背影被往前走的时间渐渐抹去了颜色。

大学毕业后他留在实习的律所从低做起,那一年广州正准备着十一月份的亚运会,到处张灯结彩贴满宣传海报。

许久未联系的姜海东和赵艋约他到新冶喝酒聚一聚。

姜海东读的大专,已经工作了一年,说明年准备和女朋友结婚,赵艋则刚从国外野鸡大学回来,还没准备找工作。

银色大迪斯科球折射出璀璨星光洒进纸醉金迷里,三人聊起高中那些非主流蠢事乐得不行,姜海东说起曹一天和他的小女

朋友,赵艋则接着提到了马尾辫,汪汕紧了紧手里的啤酒瓶,发现自己记不起那个背影了。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只记得姓唐。

酒促小姐送上一瓶芝华士,赵艋说我们没点啊,小姐姐说,有客人请全场喝酒哦。

DJ开始播起动次打次的音乐,有男人跳上台,拿着话筒大喊:“全场呢一round,我嘅!”

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汪汕只能辨别出有人喊着“六少好嘢”。

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有钱大晒。

汪汕在律所的前两年忙得昏天黑地,他不想回家面对整天哭哭啼啼的林茵,经常留在律所加班过夜。

“汪律,我们要去happy hour,你去吗?”有一晚同事邀他。

他看了看手头上的工作,点点头答应了:“好。”

他最近一个客户不太有安全感,和林茵有点像,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总缠着汪汕不放,问题一个接一个。

他低头回复着客户的信息,跟随着同事走进一家酒吧,一阵慵懒轻松的歌声钻进他耳里,他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台上唱歌

的女子,几人就被服务员拦住了:“抱歉啊,今晚满座了,您们可以在门口先等等位。”

可能客户见他回复短信速度太慢,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他暗啧了一声,转身出了大门接电话。

好说歹说才把客户劝平静了,同事们也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可惜了,KK最近请了个女生来驻唱,唱歌超好听的。”一个女同事遗憾道。

“没办法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还是找另外一家吧。”

“行,走吧。”

汪汕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酒吧大门,快步跟上同事们的脚步。

*

“……你说你以前姓什么?”

汪汕猛地按了游戏暂停键,宫欣随着音乐舞动的双手卡在了空中,她转过头瞪他:“干嘛突然停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