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莹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毫不犹豫地割下了自己的头皮。

她死没关系。

但她的昭宝儿,一定要清清白白地在这世上活着!

顾清莹的嗓音犹如饮入烧刀子一般,充满粗粝的摩擦,谢明月想劝她先歇着,可顾清莹怎么停得下来?

她只恨自己没有八张嘴,不能一时半会,将自己闭眼后这些时日的事都问出来。

好在眼前的昭宝儿的确是金尊玉贵地养着,有没有受罪,她还是看得出来。

“娘,我怎会有事呢,我如今再好不过了,您瞧,我都胖了。”

谢明月眼里噙着泪花,将顾清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谢家……不是人……”

顾清莹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却又在转瞬间,狠狠地拉住了谢明月的手,咬牙切齿。

“我是被他们害的!”

谢明月心中一凛。

她就知道!母亲的伤势定然是谢家做的手脚。

“娘,您别急,女儿都懂,谢长勋将我逐出了谢家,正好,如今我再也不用受父女血脉的牵掣了,他见了我,还倒要行礼。”

见顾清莹又有激动之势,谢明月连忙安慰她。

“女儿知晓当年的身世有谢家人作祟,如今夫君也帮我看顾着呢,您瞧,他们就是想要动九卿之一的夫人,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九卿?

顾清莹目光一凝。

就她方才所见,戚缙山与谢明月正是风茂之年,这么年轻,就已是官至一品的九卿之一了?

莫非她方才心底暗暗的嫌弃,嫌错了不成!

看着顾清莹惊疑不定的眼神,谢明月就猜到,母亲只怕是误会了。

她抿嘴笑了笑:“母亲,您病后昏迷,已经十年了,女儿如今二十六,您的女婿才过而立。”

“十年……”

顾清莹怔怔地看着她的昭宝儿。

一眨眼,女儿就从十六变成了二十六。

“那……”她眼中迸发出一阵亮光,“昭宝儿,我可是做了祖母了?”

这个年纪,孩子应当都开蒙了吧!

谢明月没想到谈话转得这样突兀,一时半会,笑容凝固在脸上。

“还没呢,娘,女儿有些怕……”

“天杀的!我就知道,是不是那戚缙山对你不好?”

话音未落,顾清莹就哑着嗓子骂起来。

谢明月惊呆了。

母亲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温柔端庄的,怎么如今醒来后感觉性情大变了?

“娘,您说什么呀,没有的事。”

见顾清莹激动,谢明月感觉澄清。

“夫君对我好极了,不生孩子,是因为我前些年身子骨不大好。”

顾清莹这才住了嘴。

换做以前,她在女儿面前是断不会这样说话的,但经过谢家这一遭,险些失去自己和女儿的性命,顾清莹方才觉得,人活一生,还是畅快作为要紧。

想她将门之女,未出阁时,也是飒爽痛快之人,就是嫁入了谢家,方才收敛脾气,忍着性子做了高门贵妇。

可这一切,换来了什么?

顾清莹想想过去自己的忍气吞声,只觉得一切都喂了狗!

是她眼瞎了。

“你怎会身子骨不好?”顾清莹难过极了,“昭宝儿,以前的你,能吃能喝,多年来都不会病一回,除了那头疼,再也没有其他毛病的。”

怎么嫁了人,就病得连孩子都生不了了?

“不是不能生,是不宜生。”

怕顾清莹担忧,谢明月解释。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清莹又皱眉道:“那岂不是常要饮用避子汤?长此以往,身体越发寒凉,更不易有孕。”

“娘……”谢明月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有避子的药,不过不是我吃,是夫君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