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是掖庭令,从冬至当天算,只能在家三日,第四天便要入宫理事。
刚由妻子侍奉着打理停当,就有婢女在外间禀报:“刘公子来了。”
张贺不由一愣,他的妻子也是欲言又止,见他要出去,便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小叔昨日可说了……”
这是提醒张贺别忘了昨日张安世所说的话。
张贺拍了拍妻子的手:“我知道的!”
他的妻子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松开手。
张贺没有立刻离开内卧,而是认真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随即皱眉道:“儿昨天才好些,你想来也累了,再休息一会儿吧!”
许久未有的温存关心让他的妻子一愣,随即便低头应了,耳根隐隐显出绯红的颜色。
张贺对妻子是愧疚的,见妻子如此,心中顿时一痛,竟是转身就走。
听到丈夫迅速离开的动静,张贺的妻子顿是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半晌才重新稳住心神,凄凉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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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刘病已来地时候。张贺夫妇尚未起身。他便没有让侍婢出声。只是安静地在外间等着。张家侍婢虽不清楚他地身份。但是。主人一再地交代让张家奴婢都知道。这位公子是怠慢不得。因此。尽管依言没有打扰主人。却是立刻奉了滚热地羹汤给他。又在他地坐秤旁放了炭火正旺地温炉。
张贺从内卧出来时。就见刘病已捧着一只冒着热汽地漆魁。坐在右席上兀自愣。
天色尚早。东方甚至还没有破晓。因为主人未曾起身。侍婢也就没有将明间地灯全部点燃。只在刘病已面前地漆案上放了一盏铜制雁足灯。点了三根灯蕊。正好让张贺将刘病已看得极清楚。
看着热汽氤氲后。总角少年微皱眉头。满是稚气地脸上却是一派幽远地沉思之色。张贺一怔。几乎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之前通禀地侍婢跟主君身后。见主君站在内户下。迟迟不行。犹豫着出声怯怯地低语让张贺回过神来。见刘病已仍旧在出神。便阻止意欲上前提醒地侍婢。自己悄然走到主席上坐下。随即便让侍婢都退到廊下。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病已。
先回神的是刘病已。本就是因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才回神地他,一抬头看到张贺坐在主席上,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连忙起身:“张令……”脸色不由现出一抹红晕。
张贺微微摆手,悄然掩去眼底最后一丝缅怀:“曾孙昨日是被舍弟抱回来的,想来是累极了?”
刘病已挠了挠头,方要开口,又看了一下,见屋内再无旁人,才一脸兴奋对张贺道:“我昨日去了博望苑!”
张贺听到“博望苑”三个字便又是一愣,半晌才能再开口:“……是大将军带你去的?”出口的声音并未如他所想一般艰涩,让他不由小小地愣了一下。
刘病已点头,随即对张贺郑重长拜:“前日,病已失言了,望大人宽恕!”
张贺盯着刘病已看了半晌,才笑道:“这也是大将军教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