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真没提,他也没有问。

但是按照辛禾雪对恨真的了解,如果是什么好事情,这只狂犬估计恨不得摆着尾巴一天在他耳旁邀功八百遍,如今现在这样的反应,凭借敏锐的直觉,辛禾雪认为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好似嗅到了空气中在风雨欲来时才会有的潮冷气息。

只不过辛禾雪现在还无从得知,只能稍微留一个心眼。

他托狐妖帮他带来了一副围棋,黑白石质的棋子。

在周山恒回来的时候,辛禾雪已经摆好了棋盘。

如今正坐在棋盘上,穿着的正是他前夜缝制的绒毛大氅,略显瘦削的下颌让雪白毛领暖融融地拥着,身旁茶汤袅袅缭缭,模糊美人面。

室内木雕花窗虚掩着一半,外面北风穿过竹叶生出簌簌的清寒之声,里头的炭盆闪着火星子。

万分静谧,昏黄温柔。

周山恒在门边抖落了外罩的袍服上沾的风雪,避免将寒气带到辛禾雪身边,即使他知道青年是妖,这些四季变换不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辛禾雪问:“你会下围棋吗?”

周山恒点头:“会一些。”

辛禾雪在棋盘上站起来,“那就来陪我下棋吧。”

他这样身量,下棋其实有点艰难。

因为他必须站在棋盘上,推着白子走,就像是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小精怪。

辛禾雪下棋的路数和他本人极浅极淡的柔和气质完全不相符,倒是与遒劲有力的字迹风格更加相像。

棋势如同蛰伏的飞龙,诱敌深入,在恰当的时机龙头迅速地捣碎敌人要害,招招记记都蕴含着杀戮之气,并且呈现出一种全然不留退路的,绝无回旋余地的孑然之势。

过于剑走偏锋,因此也令人招架不住。

从黄昏到入夜后,周山恒最后的黑子被攻陷得七零八落。

“禾雪真厉害。”周山恒放下了黑子,棋盘与石子相碰产生清脆声音,惭愧地垂首,“是我棋艺不精。”

他惭愧的点好似在于因为自己棋艺不精,而无法让辛禾雪下棋尽兴。

辛禾雪摇首,肯定他道:“还不错。”

不过……还需要一些特训。

周山恒不明白辛禾雪的用意,连着两三日归来夜里都同辛禾雪下棋到半夜。

但他只要能够和辛禾雪待在一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一起,时不时说说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胸腔中好似也盈满了春日里的柔和的雨。

辛禾雪原以为那药丸的药效会顽强地维持个七日,结果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他在目标人物身边待久了,来自周山恒身上类似于天命之子的灵气也沾染了给他。

因此辛禾雪在夜里睡眠时忽而化了形。

周山恒比他本人还要早发觉。

身旁是温凉如玉的触感,在炭盆猩红的寒夜里依偎着他,被子将两人之间温得暖融融。

周山恒自从上京之后就一直在烦扰行卷一事,所以觉浅,加上也担心自己夜半睡得太死,万一随意翻身,不慎压到了辛禾雪就不好了,因此身旁一有变动,他就立即察觉到了。

他睁开眼睛,往身旁看去。

青年睡得很熟,许是这几天夜里与他下棋累了,周山恒白天很少待在邸舍当中,不知道辛禾雪白日里有没有补眠。

两人依偎着睡的,靠得极近,清浅呼吸交织。

他可以数清楚青年的浓密而分明的眼睫。

砰、砰、砰……

周山恒按住了胸膛的动静,唯恐惊动了同床共枕的人。

只还是忍不住地,一个极轻的吻落在辛禾雪额心。

好像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足够担不起正人君子之名了。

他捂着心口,紧张得心脏要跳出嗓子眼,重新躺正了,望向房梁。

“子越哥哥。”辛禾雪轻轻笑他,“偷偷摸摸的可不是君子所为。”

周山恒磕巴了一下,“你醒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