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之只回看了一眼房间角落被缚妖网缠缚住而无法逃脱的桂木妖和桂花妖,接着大步流星地迈到走廊,扶住雕花栏杆,从顶楼往楼下看。
湖心楼总共有四层,楼梯从一层的中央回环向上,因此从栏杆处俯视,可以将四层楼的情况尽数收进视野。
只见那巨蛇游入楼内,蛇身粗壮若百年榕树,鳞片闪着青光寒芒,蛇瞳尖锐,血红的信子丝丝吐出,嘶哑阴翳的声音似人而非人,“襄桂,还不快滚下来见我,你这半年的上供要拖欠到何时?”
巨蛇口吐人言,不知道是谁先惊惧地喊了一句,“妖怪!妖怪啊!”
人群惊骇得四散奔逃,拥挤推搡着下楼往侧门跑去。
渡之皱眉,面色逐渐凝重。
一乱起来就容易出事故。
果真有人踏空了楼梯,咚咚咚回旋滚落至一楼的木地板,迷迷瞪瞪地睁眼,接着就见到了巨蛇张开了血盆大口,“救命!”
梭罗杖凌空而落,破空之声烈烈。
原本张开口的巨蛇猛然地一缩头部,那杖头已然破入木板地下,入土三分。
巨蛇警觉:“谁?”
渡之踏地,护在凡人跟前,“离开。”
巨蛇缩起瞳孔,“渡之?”
他早听闻过了意的弟子大名,不过倒从未迎头碰上过,眼下是通过这梭罗木制成的法杖将人认清楚。
渡之平静道:“担生。”
这是在嘉吉年间引起大江一带水患灾害的巨蛇担生,吞噬了十数个村庄,国僧了意曾经将它镇压在洞庭湖底。
如今对方卷土重来,听方才的话语,这两年失踪的三十余人恐怕都是湖心楼主人襄桂对巨蛇担生的上供。
渡之沉声:“大澄不容你胡作非为。”
担生从洞庭湖底破而出,他虽然在数十年前让国僧了意毁损了大半修为,但还不是能被眼前这和尚轻易威胁的存在。
担生:“岁数还没你蛇爷爷零头大,敢吓唬我?”
渡之眸底深沉,他一旦与担生交战,恐怕这湖心楼不保,整片湖也会江翻海搅,他正欲提醒辛禾雪远离此地。
试图探找寻踪镯的方位,却发觉四周无声无息,在他没有留意到的时候,那镯子已经碎裂。
辛禾雪?
渡之即刻像是心脏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升起空茫而慌乱的感觉。
心底的那道低哑之声幸灾乐祸,“哦豁,你心上人跑了。”
渡之从来是当恨真的话如耳旁风,从不在意,只是眼下的情况,又听恨真一说,本就从梦境中出来不稳定的心神愈加动荡。
恨真轻笑了一声。
这秃驴大势去了,就轮到他的机会来了。
透过渡之的眼睛,恨真眼中恶意森森,落在巨蛇的身上。
冷血动物的担生无端觉得蛇鳞格外发寒,好似谁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
葫芦汀旁的湖,青天白日突生异象,翻江倒海,从滔天的水墙中冲出一头巨蛇,绞动着掀起一层又一层浪,高高的湖心楼不过顷刻间坍塌。
艄公摇着载满人的船在翻船之前搁浅上岸。
行人如同见了观潮一般围聚,眼睛都要瞪脱窗了,“蛇妖?有蛇妖?!”
水墙底下再破出一头金龙,闪着粼粼佛光,利爪如钩,像箭一样飞出去,和巨蛇缠斗在一起。
那些人很快看清楚了金龙头顶上的和尚。
“渡之大师?”
“听闻渡之大师的梭罗杖可以化作活龙,今日看了果真不假!”
日影西移,巨蛇在回合中败下阵来,活龙的利爪一勾,现出了原形。
不过是一条比成年男人长一些的水蛇罢了。
渡之踏到葫芦汀上,身上的不知道是蛇的血还是他的,不仅形容狼狈,神色也不复平静,反而心忧惶惶,他甚至无心留意到一缕红光自他额际破出,没入沉底的水蛇躯干中。
他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