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苍白的手凭空出现在神龛上,手背上用朱砂刺了密密麻麻的咒文。神龛后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半边脸布满朱红色的花纹,注视着景澜道:“藏好那面镜子,千万不要被他发觉。”
景澜颔首,男人唇角泛起笑意,又道:“时日已近,等得到了那秘术,你自可将那镜中之人复活,不必流连于幻梦之中。”
景澜藏于袖中的手指微紧,面上仍是一派温良恭顺,道:“是,叔父,我知道了。”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道:“既然刺金师就在城中,索性借她之手将那人除去也无妨,待他们相斗两败俱伤之际,便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殿中传来人声,男人道:“世事尽在一念之间,功亏一篑也都源于此。当年在黎川,我冒险将你从山中救起,使你免遭祸端,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因为你我血脉相连,同为顾家后人,不能见死不救。纵然我身陷囹圄,也要保住你,更是要为我兄长留下一丝血脉……”
他语气轻缓,但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审视,冰冷地注视面前人。景澜垂首掩去眼中的嘲讽,道:“叔父的恩德,我铭感于心,日夜不敢忘怀。”
男人眼光微动,道:“有人来了,不要忘记我说的话。”
说完这话,他便如水般消散于静室中,景澜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离开前瞥见那墙上的壁画,古时越国人筑高塔欲穷天,奈何功败垂成,千载基业毁于一旦,不过是青史上寥寥几笔,除了一些莫名须有的传说,别的什么也不曾留下。
她思绪微动,其古国所在遗址,正是如今的北冥,二者之间似乎有某种奇异的联系,但此时容不得她细想,一人快步走来,面上惊慌难掩,道:“大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回来了,婚礼真的好累,是个磨人的事,如无必要,以后都不想参加了。
第 90 章 流光
景澜面色不变,道:“什么事?”
那人刚要答,沈誉自他身后大步走出,衣袍污迹斑斑,形容狼狈,沉着脸道:“塔里法阵已毁,去叫刑部的人来,将那些尸首拖出一一查验身份。这些人死了,若有亲友报案,京兆府总不会一点案宗都没有。”
景澜眸光一闪,似有所觉,道:“毁了?”
沈誉冷笑,有些厌恶地叹了口气,道:“那阵眼里都是死人,你若是想看,自己去看便是,我不拦着你。”
景澜瞥了他一眼,不经意般道:“不过是死人罢了,难道你我见得少了吗?”
沈誉一顿,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景澜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这法阵,到底是如何一个毁法。”
他身后随行之人个个面色煞白,见景澜踏入殿后夹道,欲言又止。沈誉将外袍解下,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吩咐身旁人道:“我和她进去,你们都在外头等着,待刑部的人来了,再过来告诉我。”
礼殿中夹道通往塔底,两侧墙壁上的火把已经朽坏大半,仅有数只尚能一用。昏暗的火光照得四周影影绰绰,仿佛枉死者游弋不散的冤魂。
沈誉不紧不慢地跟在景澜身后,忽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景澜略感微妙,眼瞳中倒映着幽幽火光,道:“知道什么?”
沈誉道:“法阵被毁一事。”
景澜道:“我又不是你,能观星象辨凶吉,如何能未卜先知?”
沈誉眼底浮现出几分怀疑,道:“那可不一定,你消息向来灵通,京中若是出了这等命案,太史局岂有不上报之理?”
景澜脚步顿了顿,轻声道:“你说这么多人无故不见,就算是陈年积案,为何京兆府,为何太史局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誉一怔,不由停下脚步,仔细思考起来。
其实他早就疑心此事,京中暗哨重重,稍有异处,最多三日,便能被查个清清楚楚,少有这般木已成舟的时候。他不禁想起之前六皇子私下所为,拉拢清流,结交重臣,甚至连司天台太史局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