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答道:“回二老爷,是松鹤堂小厨房里做的。”老夫人看她一眼。道:“今日只跟她们说你要来用晚膳,银珠还记得你爱吃这道菜,特意去做的。 ”
杜贺生点点头,“银珠有心了。”老夫人见他不曾领会,又道:“银珠晓得你要来,除了这金丝肚羹,还做了一道鹅排、一道鹿脯,你且尝尝。”他便各自夹了一筷,银珠在一旁关切看着,只听他道:“味道也甚美,还是母亲手下人得力,我还记得母亲让浓墨之前做过一道鲫鱼脍送去衙门,我几个同僚吃得都十分满足,还管我要厨子。”
杜老夫人便道:“你身边竟是也没个厨艺好的,我看往后就让银珠去给你做吃食去。”她这话说得含含糊糊,听着真假不明的,杜贺生便只当她在说笑,也玩笑道:“若要我还是要浓墨,银珠做的吃食用料富贵,浓墨的朴实,衙门里饮食开支才过得去,不若我等就成了食民脂用民膏的贪吏了。”原来是将杜老夫人的话理解成了她要往衙门里送厨子。
一旁吃得正香的杜老太爷才终于开了口,“哪有儿子抢了老子的厨子去,你要你自去外面寻去。”杜贺生便连连告罪,一边银珠却是记恨地看了浓墨一眼。
等用过饭,杜老太爷要去园子里消食,杜老夫人便将杜贺生留下,屏退了下人,道:“我今日叫你过来只有一桩事同你商量。”
杜贺生道:“母亲有事只管交代,何谈商量。”老夫人便道:“你看来,银珠如何?”
“银珠自然是好的。”他应对着,“我是不敢要去的,衙门里的光景……”他这才反应过来,忽地站起来,“母亲怎可胡言,银珠我看着便是……看待她只像个孩子一般,如何能将她……”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堪,低声道:“母亲往后可莫要再说了,让人听了笑话。”
杜老夫人神情不悦,道:“你纳两个寡妇就不怕人笑话了。”说完才想道:她这小儿子年轻时也是风流不羁的,未娶妻之前拘着他,娶妻之后见连氏几年未有身孕也不曾许他纳妾,如今房中也只有三房小妾,又少见他流连秦楼楚馆,出去应酬大多都要回来过夜,莫不是,如今真只偏爱美妇不爱少女了?
想着她便问了,“莫不是嫌少女少了风情?”杜贺生听着实在不像话,红着脸道:“您实在是……我看银珠您还是给她找个人家嫁了,适时我添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保叫她体体面面出嫁。”说完摔了袖子出去。
老夫人还欲挽留,他却走得匆忙,老夫人只得看着他背影叹了一口气,将银珠喊出来,原来银珠正是躲在了屏风后面,想听个究竟的,此刻见她粉面含泪,有万般委屈在眉头,扑倒在老夫人膝上哭道:“往后……往后奴婢可见不得人了。”
老夫人安慰她,“二老爷说得正对,你这般好年纪,配他是委屈的。”
银珠却道:“奴婢却是不觉委屈的。”老夫人又道:“我给你挑几个好的,等你出嫁时除了二老爷那里,我这里也是少不了一份嫁妆,婚后又有杜府做你倚仗,保管你过得风光,不比你给二老爷做小过得舒服?”见银珠不再说话,只趴在她膝头啜泣,便当她是应了。
第 19 章
等到晚上歇了,因浓墨、银珠二人在松鹤堂的丫鬟中地位最高,寻常不叫她们守夜,二人共居一间耳房,银珠住内室,浓墨住外间。这夜只见银珠在自己房里梳洗毕,便要端了水出去倒掉,刚出门便假作不稳将水都泼在了外间的地上,“哎呦”一声道:“真是抱歉,我这脚不当心崴了。”说完就要回房去,浓墨见她情态就知她是故意,往常些许摩擦她都忍了,但是这回银珠实在过分,她道:“银珠姐姐,你这是拿我撒什么气?”
银珠回过头来,“我不是说了我不慎脚崴了,什么叫拿你撒气?”
浓墨听她声音甚大,便道:“我不欲跟你争吵,还请银珠姐姐扫了这水去,莫要惊扰了老太爷跟老夫人休息。”
“呦,你这是跟我摆上脸子了。”银珠颇有些不依不饶,声音倒是低了下来,“是不是听老夫人说要把我嫁出去,便以为往后松鹤堂里就是你独大了。”